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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进、于庆峰一听,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二话不说甩开马缰各自领命而去。
白马川河谷地域促狭,宽不过百余步,而且此地已是黄土高原边缘地带,这一带的山峦都是些和缓的山包包,大炮费点劲都能搞到山头上去,更何况是两条腿的人和四条腿的骆驼。
老天爷也算是挺照顾小种的,要是没有那惊鸿一瞥,让泼喜军偷到两翼,躲在山包背面一通乱射,那还真的会很狼狈,甚至会决定整个战局的胜负。
刘进、于庆峰一马当先,带着本部人马如汹涌的蚁潮,拼命地朝两边的山头爬去。
“咕噜吉拉!”
刘进和于庆峰终究还是慢了一步,两侧山头上先冒出来是西夏人,他们叽里呱啦的就杀了下来。
“他娘的,弟兄们,杀啊!”刘进手持大朴刀,如猛虎下山一般杀了上去。
仰攻吃亏,不过刘进他们离山头也就几步之遥,不至于太被动,而且兜里还有手雷,实在不行就炸他娘的。
“轰轰轰……”
两侧山头上陆续响起了爆炸声。
手雷还是很管用的,立足未稳的西夏人没一会儿工夫就被压了下去,刘进和于庆峰所部先后成功控制了两侧制高点,建立起了阻击阵地,护住了两翼。
你有你的震天雷,我有我的泼喜军。
驼峰投石机“呼呼”地拼命向山头投射着飞石,一时间刘进他们被砸的几乎抬不起头来,而刚被撵下去的步跋子又趁机卷土重来。
“他娘的!”刘进躲在盾牌下,恶狠狠地骂了一句。
飞石砸在盾牌上,手臂都被震的生疼,投石机又离得远,震天雷鞭长莫及,刘进一时间真拿它没办法。
“窦保!窦保!”一直密切关注两翼的种彦崮看到了山头上的窘状,大声吼道:“过来!”
“种帅,咋啦?”炸红眼的窦保闻声跑了过来。
种彦崮指着左右山头,令道:“两边各拉一个炮队上去,把西夏人的投石机给毁了!”
窦保往山上一瞧,秒懂!
“第九炮队,速去支援刘将军!”窦保吼道:“第十炮队,支援于将军,种帅有令,一定要把投石机给毁了!”
“是!”
两个炮队得令,迅速地起锄架马,队伍中有涌出数百名军士,往炮架上栓绳子,就这样马拉人拽又是推的,将大炮往山头上运。
此刻,人多力量大这句话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约莫一刻来钟,两个炮队的火炮悉数被拉上了山头。
又过了半刻来钟,山头上总算响起了隆隆的炮声,而飞石雨也随之变得稀稀落落,不大会儿工夫就彻底没了动静。
见两翼彻底控制了局面,种彦崮半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重新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正面攻防战。
正面厮杀极其惨烈。
车墙前的河谷里尸横遍野,特别是车墙一线,尸陈相积,让人不寒而栗。
步撵子发疯了一样死攻不退,好几次都杀过了车墙,还好车墙后的防线经受住了考验。
“大哥,怎么办?”任得聪一脸焦急地问道:“是不是先退下来,伤亡太大了。”
两翼被卡死,正面进攻又迟迟打不开局面,这么惨重的伤亡代价让人看着肉痛。
任得敬的脸微不可察地抽搐了两下,还是慢了半步,可就这么撤下来,既不甘心也不能啊。
退下来怎么办?
窝在大营里挨炮?
“大哥。”任得恭又低声提醒了一下。
任得敬听了有点来气,恼怒地训道:“退?怎么退!让他们站稳了脚跟,咱们缩在营里任他们炮火宰割吗!这和引颈就戮有什么区别!真是愚蠢之见!”
任得聪心有不忿,辩道:“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伤亡太大了。”
任得敬瞪了一眼任得聪,道:“妇人之仁!打仗哪有不死人的,退下来就前功尽毁,现在就看谁先顶不住!他们炮火再强,也有打光的时候,怕什么!”
“细母屈勿、李讹岩名!”
“在!”
“你们上,把浪讹遇移、理奴替下来!”任得敬阴着脸道:“莫要惜力!”
细母屈勿、李讹岩名一凛,忙躬身应道:“遵令!”
任得敬是铁了心的要死磕到底。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好汉架不住人多。
你种彦崮猛是猛,可照样也死人,我方惨归惨,可人多,就这么耗下去,看谁先吃不消。
而且咱也不是没机会,只要杀到车墙十步内,你的火器也只能干瞪眼,要是让我打开缺口,老子碾死你狗日的。
种彦崮可不知道任得敬有如此精彩的心理活动,他只看到清远城又涌出无数人马,抢钱似的朝河谷里杀来。
“这是不打算过年了啊。”种彦崮喃喃自语道:“他娘的,要死磕,老子奉陪。”
“程喜!”
“在!”
“你去把费通换下来喘口气,他娘的,西夏人又来一波,注意河谷两侧的防御!”
费通的前军顶在最前面,刚才一番恶战,损耗不小,再不换下来,估计得被打残了。
“是!”程喜当了这么久的看客,早就按捺不住。
现在种彦崮手里的五军已经动用了四军,只剩何正洪的中军没有上场,底牌不多啦,这仗不好打啊。
“窦保!窦保!”
“种帅,又咋啦?”
“弹药还有多少?”种彦崮感到了一丝危机感,先要看看还有多少家当。
“嗯…,还有六成多点吧。”
“六成?!”
种彦崮有点懵,这个败家玩意儿,这才多久,就耗了近四成的弹药,后面的仗还怎么打!
“种帅,有啥问题吗?”
种彦崮嘴上又不好说他败家,这仗打到这个份上,不该省的还是不能省,该打的炮还是得打足。
“没事了,去吧。”种彦崮摆了摆手,“给我瞅准了再放炮,千万别放空炮!”
“嘿嘿。”窦保笑道:“种帅放心,每炮都不空!”
赶紧滚蛋!烦人!
家当都被你败光了!
不大一会儿,河谷里的炮声又比刚才雀跃了三分!
不是窦保不知道勤俭持家,而是新一波敌人来的太猛,必须得干!往死里干!
过不过年的,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人没死钱花完总比人没了钱还在强。
“加强两侧炮火!”窦保指挥若素,大吼道:“都瞅准了打,可劲造!别给老子省弹药!”
猛人就是猛人,河谷里遍地开花。
每传来一声炮响,任得敬的眼角就微不可察地一抽,脸色就更阴沉一分。
“报……!!!”
身后突然响起的焦灼声音着实让任得敬心肝一颤。
任得敬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帐下亲卫领着一个衣裳褴褛一脸狼狈的士兵候在那里。
任得敬心中不祥的预感突然不可遏止的涌了上来,他皱了皱眉头,问道“何事?”
“启禀元帅,”亲卫稍嗝了一下,指着身后的兵士道:“他是赏移口来的,有万分紧急军情禀报。”
任得敬盯了一眼那个兵士,问道:“赏移口情况如何?”
“大、大元帅,赏移口和割踏寨都、都丢了!”
“什么?!”任得敬再也无法淡定,怒目追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快说!”
被任得敬一瞪,兵士扑通跪了下来,低着头道:“昨夜敌军前来偷袭,我军大败,死伤无数,赏移口和割踏寨都被敌军给占了。”
“细封捺浪呢!”
“细封元帅死活不知,队伍都被打散了,小的怕敌军再来偷袭清远,特来禀告大元帅。”
真特么见了鬼了,怕啥来啥。
像是被当头敲了一闷棍的任得敬,半天没吭气。
“……嗯,你做的不错,下去吧。”好半会儿,才恢复镇定和冷漠的任得敬摆了摆手。
“小人告退。”
“大哥,怎么办?”
任得聪和任得恭齐刷刷地问道,细封捺浪兵败的消息不单是给任得敬来了一棍,在场的所有人全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