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隗顺吃了一惊,这二位可是大理寺天牢里一号和二号“贵宾”,守卫森严,没有手令,谁都不能见。
叶治见隗顺面有难色,知道此事干系太大,隗顺怕搞不好要受牵连,所以不敢贸然答应。
“不瞒隗都头,岳云是我的义兄,如今义兄和岳伯伯有难,我救他们不得,心中已是愧疚万分,若再不能见他们一面,一辈子都难安心。”
叶治保证道:“隗都头放心,我定不会让你难做,只需盏茶的功夫,不会给你惹麻烦的。”
“对叶大人我自然是放心的。”隗顺苦着脸说道:“只是此二人干系太大,牢中看押又严,真的很难办。”
“我知道此事难办,所以今日才来相求隗都头。”
叶治对夏侯镜点了点头,夏侯镜会意,从背上解下一个包袱递给了叶治。
叶治解开包袱,里面是一个木匣子。
叶治捧起木匣子放在了桌子上,打开盒盖,里面满满当当的都是五十两一锭的足色纹银。
“隗都头,这点小意思,请隗都头先拿去打点,等事成之后我另有重谢,还望隗都头成全。”
“这……,唉……”隗顺犹豫了一阵,最终下定决心,点了点头说道:“成,那小人就姑且一试。”
看着眼前白花花的银子,隗顺说不心动倒是假的,但要说隗顺只看钱财那也不是。
首先有韩世忠的恩情在,再者隗顺自己对岳飞也敬佩的很,他也觉得岳飞很可能是吃了冤枉官司,要不然即便叶治出再多的钱,隗顺也不敢答应,他怕有命拿没命花。
不过叶治这么大方的主顾,隗顺还是头一次见。要知道普通百姓的家产也就一两百贯,十贯钱就能买一亩良田。
平时牢里有人来打点,每人能有个一两贯已经算不错了,现在叶治直接拍出上千贯,当值的班里每个人差不多能分到近百贯。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有这么些银子撒下去,隗顺把事情办妥的底气也有了。
“叶大人,明晚我当值,如果有消息我如何告知您?”
“隗都头,有消息你就直接到望湖楼来。”
“好,就请大人等我消息。”
……
不得不说还是银钱最好使,隗顺没有让叶治失望,第二天太阳还未偏西,隗顺就找到望湖楼来了。
“隗都头,如何?”看到隗顺,叶治焦急地问道:“成了吗?”
“叶大人,办成哩。”
“啊!太好了,那我什么时候能见岳伯伯。”
“叶大人,今晚是我当值,同班的弟兄我都全部打点好了,今晚三更时分,叶大人到大理寺后门等我,到时候我带大人进去。”
“好好好,隗都头,此恩情我记下了。”
“大人莫要客气,唉……”隗顺叹道:“岳太尉是英雄好汉,大慈大悲的菩萨保佑岳太尉能逢凶化吉吧。”
隗都头的一番肺腑之言听得叶治感动万分,“隗都头,这是我的一点敬意,还望都头笑纳。”
“不不不,圣人说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钱我不能收。”
隗顺连忙把叶治拿出的一盒子银锭推了回去。
“隗都头,我没别的意思,朋友间尚有通财之义,这钱你一定要收下。让你犯险,我已经有愧,这点心意你再不收下,我心难安啊。”
“好,这钱小人收下了。”
隗顺也不矫情,他知道叶治也是想花钱买个心安,“那叶大人可记住喽,今晚敲三更时,在大理寺后门等我。”
……
虽说临安热闹非凡,达旦不息,那主要是在御街一带和几个大瓦子。
大理寺在城北一隅,附近一带不是县衙,就是寺院、官署、仓库,所以到了晚上却是十分僻静。
大理寺的后门对着的是贡院,这地方除了三年大比,平日里就没几个人影,更别提大晚上了。
“笃、笃、笃,天干物燥,小心火烛。…笃、笃、笃,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叶大人,叶大人。”
隗顺探出身子,冲站在昏暗路灯下的叶治招了招手。
“隗都头。”
“叶大人随我来。”隗顺冲附近瞄了几眼,迅速地将叶治和夏侯镜让了进来,闩上了门。
“叶大人,这边走。”
虽然这时候大理寺内静悄悄地不见人影,但隗顺也不敢大意,领着叶治和夏侯镜弯弯绕绕地从暗处里走,几人轻手轻脚,不敢发出声响。
还好天牢就在大理寺最后一进,与后门一个在东一个在西,倒没多少路。
从后门到天牢中间居然还有一个花园,几株苍松古柏,一座六角长亭,还有半鉴方塘,颇有几番雅致的味道,让人根本没法把这里和大理寺联系到一起。
大理寺不单是衙门气派,连监牢也气派,一座红墙黑瓦的独立封闭院落,将世界分割成了两部分。
“隗大哥,来啦。”
“嗯,”隗顺朝迎过来的狱卒点了点头,吩咐道:“六子,大成,你俩去外边看着,盯牢点。”
“好嘞。”
六子和大成对叶治善意地点了点头,就摸出天牢放风去了。
也不能怪隗顺太小心,岳飞的案子通天,稍有差池,那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天牢看上去是比普通牢房干净点,但终年不见天日,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空气里除了混浊,还有一股子霉味,特别是那股阴冷的气息,让人从骨子里觉得难受。
大理寺的天牢呈“卅”字型,不过和一般的监牢不同,各个监室之间都是用青砖墙相隔,而不是木头栅栏。
而且每间牢房都对着前一排牢房的后墙壁,而不是对门开的那种,所以每个监室实际上又是相对封闭的,看不到外头的动静。
“叶大人,这边。”
天牢里守卫森严,过道的每个转角都有牢头看守,不过每个看守好像都瞧不见叶治他们一般,各个目无表情地杵在那里,就像个摆设。
叶治一路跟着隗顺走,发现天牢里关押的犯人并不多,看来古代犯罪成本太高,当官的还比较自律。
“叶大人,就是这一间。”
隗顺把叶治带到了最里头的一间牢房,牢房外面挂着个木牌,上头写着“甲一号”三个字。
天牢牢房的条件和那些猪圈一样的监牢相比堪称“豪华”,两条长凳托着几条木板搭成了一张简易的床,上头铺着干稻杆,垫着一张不算破旧的草席,还有一张膝高的小方桌,上头有盏油灯,“噗呲噗呲”地闪着豆大的灯火。
靠墙的木板床上,面壁侧躺着一人,监牢里昏暗,叶治看的不是很真切。
“岳伯伯,岳伯伯。”
叶治隔着栅栏急切地喊了起来,“岳伯伯,你醒醒,是我,阿治。”
牢房里的人听到了喊声,猛地转过身坐了起来。
“岳伯伯,是我,阿治。”
“阿治,是你!你怎么来啦。”
岳飞冲到了栅栏前,激动地握住了叶治的手。
“岳伯伯,你受苦了。”
看着眼前神形枯削的盖世英雄,叶治不觉悲从中来,他强忍着内心的悲痛说道:“岳伯伯,我看你来了。”
“阿治,你不该来啊。”岳飞眼中隐有泪光闪烁,他埋怨道:“你不该为我以身犯险。”
“隗都头,能把牢门开开吗?。”
“叶大人,这万万不可,干系太大,弟兄们承担不起啊。”
“阿治,别为难他们了。”岳飞朝隗顺点点头,道:“他们能让你进来已是不易。”
“多谢太尉体谅。”
“阿治,我没事,你不用担心。这里不是久留之地,你快走吧,莫要因我受牵连。”
“岳伯伯……。”
叶治心中悲愤,百感交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
“阿治,生死有命,公道自在人心,我岳飞清清白白做人,无愧于心,死有何惧。”
“岳伯伯,我一定想办法把你们救出来。”
“没用的。”岳飞略带苦笑地摇了摇头,叮嘱道:“你千万莫要做傻事,你能念着和云儿的情义就够了。”
“对了,云大哥呢?隗都头,岳云大哥在哪里?”
“岳官人在丙六号。”
“阿治,你去看看云儿吧。这孩子从小跟我在外吃苦,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现在又因我受牵连,我对不住他啊。”
说着,两行热泪终于从岳飞的眼中落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