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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礼官刚报完状元名号,人群立时爆发出一阵阵热烈的喝彩和欢呼。
“第一甲第二名,江南东路信州玉山县汪应辰!第一甲……。第二甲七十二人,赐进士出身,……;第三甲至第五甲一百一十二人赐同进士出身……。”
典礼官将一个个新科进士的名字喧唱了出来,每次念完一个名字,人群都会爆发出喝彩和欢呼,从今日后这些人的名字就要传遍天下。
难怪当年韩琦在狄青面前说了这么一句趾高气扬的话:“什么是好男儿,东华门外以状元唱出者才是好男儿。”狄青为之气结,却又无力辩驳。
“夫人,治哥儿中状元了!治哥儿真的中状元了!哈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关三一早就陪梁红玉等在了东华门外,想不到真是美梦成真,他激动地几乎要疯掉!
“太好了!太好了!”梁红玉的眼里闪现着泪光,情不自禁地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小治能行的,能行的”。
琼林宴不单是吃吃喝喝这么简单,新科进士和皇帝还有一项非常重要的互动游戏,那就是写诗。
琼林宴上所有登科进士都要写谢恩诗来表达对皇帝恩典的浓浓谢意和宣誓自己的忠心,不过不是所有进士谢恩诗都进呈给皇帝,而是由前三魁作为代表献诗。
而皇帝也象征性地给状元赐诗,表达自己对新科进士们的殷切希望。
“状元郎进谢恩诗!”
典礼官捧起叶治的诗,当庭朗读了起来:
“当宁宵衣务得贤,草茅保足副详延。
天人要语垂清问,仁敬陈言上奏篇。
愧乏谋猷裨乙览,忽惊姓字首胪传。
乾坤大德知难地,誓秉孤忠铁石坚。”
“好!好一个誓秉孤忠铁石坚。”赵构抚掌称赞道:“叶治,你总算不负朕望。”
这种应景诗不讲什么意境格调,听的就是一个响亮。
榜眼和探花也不甘示弱,谢恩诗里都是满满的套路。
赵构也是诗兴大发,当即挥毫泼墨,将前一晚冥思苦想的赐给状元的诗一气呵成写了下来,然后典礼官用尽全身力气当场宣读,赵构的文采自然引来了所有人一致赞颂声。
赵构开心地不得了,看来生活确实需要仪式感。
各种仪式精心地走完后,琼林宴也圆满地落下了帷幕。
不过这仅仅是皇帝的差事到此为止,新科进士还有一系列精彩的活动在等着他们,最精彩的就是鹿鸣宴。
(历史上,绍兴五年乙卯科的状元是宰相赵鼎的得意弟子汪应辰,绍兴二年壬子科的状元是杭州人张九成,宋室南渡后为了笼络江南士大夫,赵构连续点了几个江南状元。)
鹿鸣宴起于唐代,是地方官祝贺考中贡生或举人的乡饮酒宴会。饮宴之中必须先奏响《鹿鸣》之曲,随后朗读《鹿鸣》之歌以活跃气氛,故而得名。
《鹿鸣》出自《诗经·小雅》中的一首乐歌,一共有三章,三章头一句分别是“呦呦鹿鸣,食野之苹”,“呦呦鹿鸣,食野之嵩”,“呦呦鹿鸣,食野之芩”。其意为鹿子发现了美食不忘伙伴,发出“呦呦”叫声招呼同类一块进食,古人认为此举为美德。
到了宋代,鹿鸣宴变成了文武两榜状元做东设宴,同年登科进士的团拜会,通过鹿鸣宴联络感情。
虽然是状元做东,但实际上都是官方在操办,主要由帅司和安抚司差拨专人负责,并出钱出物,甚至还有官妓助兴,状元不用操半毛钱的心。
鹿鸣宴就设在丰豫楼,丰豫楼又名涌金楼或丰乐楼。
北宋政和六年,杭州知州徐铸在涌金池旁新造高楼,命名为涌金楼,后改名为丰豫楼。
丰豫楼,居西湖之会,千峰连环,一碧万顷,柳汀花坞,历栏槛间,而游桡画栋,棹讴堤唱,往往会合于楼下,为游览西湖之最。
赵构南渡临安,每次进士放榜,都要在丰乐楼赐宴,是为杭州人所熟悉的丰乐赐宴。
赐宴那天,万人空巷,市民都争相前来看热闹,新科进士有如天上神仙下凡,赢得百姓赞颂。
……
“红酥手,黄滕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安抚司差来的歌姬,用如同夜莺般婉转的声音唱起了《红酥手》,引来了一阵阵叫好声。
歌姬也是走心,知道这《红酥手》是叶治所作,所以演唱的格外卖力。
“状元郎,”坐在叶治右首的樊光远问道:“听说这阙《红酥手》是状元郎的大作。”
还未等叶治答话,左首的汪应辰抢先应道:“这词确实是状元郎所作,樊兄觉得如何?”
“状元郎有大才,光远钦佩,这词与柳永《雨霖铃》相比不遑多让,定能流传千古。…来,我敬二位一杯。”
“樊兄谬赞了,叶某的劣作怎能与柳大家的词相提并论,着实汗颜啊。”
叶治连忙谦逊着,心想待会可别叫我吟诗作赋,一想就头大。
为了转移这几个人的注意力,叶治主动拉起汪应辰和樊光远给同年敬酒。
在座的进士们见状元郎如此热情又毫无架子,不觉印象更好,也纷纷举杯共贺,一时间丰豫楼的气氛被推向了高潮。
叶治这边在喝着花酒倒是自在,关着禁闭的炘儿却是度日如年、辗转难眠。
她今天才从府里人的嘴里听说今年新科状元是谁,当听到叶治名字的那一刻,她的灵魂都在激动地颤抖。
心上人中了状元,那是不是就要上门来求亲了呢。
哎呀,可是治哥儿连我家在哪儿都不知道,怎么上门求亲啊。
一想到这个,炘儿就心急如焚,自己出不去,治哥儿又找不到,难道要断了音信和联络?
一定要找到治哥儿,一定要找到治哥儿!
可是整天都有人盯着,想出去谈何容易。
“小姐不要急,呆头鹅会来找咱们的。”小琴见炘儿如此忧心,也只能好言宽慰她。
“小琴,平时你主意最多,你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我一定要见见治哥儿。”
“小姐,能想的办法都试过了,那梅婆子油盐不进,不管如何死活不放,平时院门又锁着,哪里出得去啊。”
“那可如何是好啊。”
“小姐,要不这样,你是肯定出不去的,我想个办法偷偷溜出去找呆头鹅,你写封信我带给他。”
“你能出去吗?”
“试试吧,夫人是不让你出门,梅婆子肯定死活不放。至于我嘛,倒是没什么打紧,梅婆子平日比较喜欢贪小便宜,小姐有钱钞吗?”
苦情戏行不通,小琴准备使用糖衣炮弹。
“我这里还有一点碎银子,不知道够不够。”
“拿来,我先去找她。”
不多时小琴就笑呵呵地跑了回来。
“小琴,怎么样?”
“嗯,梅婆子答应了,不过说要等夫人不在府上的时候才敢让我出去,小姐你赶紧写信,听说这两日夫人就要去静慈报恩寺上香。”
……
“大叔。”
“哎,是你啊。”
太学的门倌儿记性还算不错,还认得小琴,这门倌儿算是有眼力价,对叶治的事格外上心,要是换了别人,认识你才怪哩。
“大叔,治哥儿还在里面吗?”
小琴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这年头虽然风气挺开放,但一个小姑娘家追上门来也是怕人家议论滴。
“你还不知道?”门倌儿奇怪地问道:“叶官人现在可厉害哩,被陛下点了状元后就不住在太学里了。”
“啊,那他搬哪里去了?”
“听说是礼部安排了别院,状元郎住到别院去了。”
“那大叔您知道别院在哪吗?”
“这个我也不晓得,不过状元郎临走的时候专门关照过我,说如果有人来找他,可以去韩太尉府上。”
“那韩太尉府在哪儿,您知道吗?”
“知道知道,就在太学边上不远,你往兴庆坊走,大门上有牌匾的。”门倌儿指着韩府的方向,细细地给小琴讲了韩府的位置。
“谢谢大叔。”
“没事,你有事就抓紧去吧,也不知道治哥儿还在不在临安哩。”
听门倌儿这么唠了一句,小琴心急如焚,就一路小跑朝韩世忠府上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