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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江千里。中有英雄泪。
却笑英雄自苦,兴亡事、类如此。
浪高风又起。歌悲声未止。
但愿诸公强健,吞海上、醉而已。
《霜天晓角--金山吞海亭》
“穷寇莫追!”
“将军、他们的头领跑了。”
“跑得了一时跑不了一世。前方是辽国境内,我们不便在追,吩咐大家迅速撤离!”
“是、将军。”岳锃亲自率领队伍打退了另一帮贼寇。看着被烧毁的村落,岳锃剑眉深锁。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之前唐剑和宁晨远打退了一批贼寇,刚庆醒没几天就又出现了一波。他们再次出战,却因唐剑一时轻敌不慎中了埋伏,宁晨远为了救他而中箭。
“都怪我!是我莽撞轻敌没有听阿晨的。”唐剑一脸愧色,要不是岳锃及时出现打败贼寇老巢,他们就很难脱险。
“生死有命。战场就是如此,你若是轻敌,那么死的便是你自己。阿剑,有此一战以后你定能更加谨慎。”
“是、岳将军。阿晨的伤、”
“宁公子的伤无碍了。晚些时候你再去看他吧。”岳锃拍拍唐剑的肩膀。
军帐内,宁晨远身上的伤已经被军医处理。唐剑进去见他脸色苍白,白色布条上都是鲜血。
“阿晨、对不起。”愧疚的他跪在地上。
“阿剑、你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经过几番生死他们已经成为了生死相惜的兄弟。
“都是我不好,险些让你丧命。”若是他有个闪失,他要怎么面对安宁。
“都是兄弟,何来抱歉之说。我问你,今日若是我深陷危难,你可会不惜一切救我?”
“会!”唐剑毫不迟疑的保证。宁晨远笑了,浅淡的笑意充盈眼底。
“那就好了。我没事,多养几天而已。劳烦阿剑给我送饭咯。”
“好,你的饭我包了。”一拍胸脯,唐剑站起来。
“阿晨,你没事就好。要不然以后我都不敢见阿宁。”说起安宁,宁晨远笑容一僵。
“也不知她过得好不好?”室内陷入沉默。良久,唐剑想起什么道:“话说,这老师傅去了也有半月有余。怎么还不见回来,莫不是有什么危难?”
“他老人家武功高强,一般人是奈何不了他的。除非是没有见到安姑娘!”李管事在一旁搭话。
“义父、那日老师傅离开时,你可曾告知我们之前的居住地?”
“说了,还画了图纸。老师傅性子慢,估计路上行走也不会太快。这距离辽国皇城少说也有几百里,他骑着毛驴,就算一路不停来回也要半月有余。若是见到了安姑娘还好,若是见不着,那势必还要在那待一阵子。”
宁晨远皱眉,微微点头。
“确实是如此。”唐剑听李管事这么说,也就没再多说什么。愣愣地看着宁晨远受伤的部位,忽然道:“这几日天气不好,早晚温差大,阿晨,晚上我陪你睡吧,暖和些。”他是怕他受伤会畏寒。
宁晨远好笑的说:“多谢阿剑美意。我是受伤不假,但没到虚弱的程度。再说,有我义父陪着呢,冻不着。倒是你自己,可要多穿些,我养伤的日子,你要多帮忖岳将军。”
“好吧,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去看看外面。”说完唐剑就起身出去,等到他离开。李管事才说:“阿远、这唐公子倒是个性情中人。”
“是啊、谁能想到呢。”曾经的情敌,今日却成为了莫逆之交。世事难料,他一个商户之子,今日却会披甲上战场!万般皆是命运,由不得人自己做主。
宁儿,你我何时才能再相见?
相思之情涌上心头,一寸一寸灼伤心扉。
安宁这几日总觉得心神不宁。得知那玉王爷的真实面貌后,她就无法在装作若无其事。
在人前,她努力掩饰。特别是赵英和玉王爷在一起的时候,她总要努力的克制自己。
好比现在:“王妃、今日胃口可好?”玉王爷一派温存。赵英浅笑不语,端起他命人送来的糕点,夹起一块放入口中。
“多谢王爷,总是能知晓英霞的喜好。”赵英眼底有几分迷朦之色。安宁实在不想看到那张虚伪的假脸,亦不想赵英越陷越深!
“安御侍、你暂且出去吧。我和王爷在一起有话要说。没有叫唤,你不必进来。”安宁脚步有些迟疑,赵英最近好像有些闷闷不乐。问她为何、她只是笑,胃口也差了好多。以前她有什么好吃的都不会吝啬的分享给她。今日却要让她离开!
没有过多询问,安宁只是看她一眼,随后退出门外。
“安御侍、你办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与王爷要小歇一会,你不用在旁伺候。”
“安御侍、你且退下。
“安御侍,我累了,你去吧,这里留梨花就好。”一连数日,安宁都被赵英无故遣退一旁,甚至直接让她回避。
就连梨花都觉得奇怪,找了个机会偷偷问安宁。
“安姑娘,你是不是跟王妃闹别扭了?”安宁无奈摇头。
她亦不知,赵英为何对她如此。
“那就奇怪了。”
“梨花、王爷、他最近对王妃可好?”安宁有些迟疑,但还是问出了口。
梨花眨眨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王爷对王妃一直都很好啊。每次回来都要带着可口的点心给王妃,还有一些小玩意儿,说是皇子郡主做的小手工。王妃每每见了都很欢喜。”
“是吗?那王妃可提起我什么?”
梨花疑惑地看着安宁,想了想摇摇头。
“没有。王妃不像之前你不在,会问‘阿宁去哪了?’现在她都不问。”安宁心中有些难受,忽然有种不好的感觉,难道赵英知道了什么?
“梨花、可否拜托你帮我——”安宁凑近梨花的耳边说了几句。梨花瞪大眼,惊慌地看着她。
“都是为了公主。”安宁用拜托的眼神看着梨花。最后,梨花只能咬牙点头答应她。
“王爷、您今晚是否还要去书房呢?”赵英笑得温柔,挽着玉王爷的手臂。
“自然要去,还有些明日的课业未完成。王妃若是累了就先歇息。”
“我不累。我等王爷回来。”
“好。”玉王爷离开后,梨花端着洗漱水进来。
“王妃,洗漱吧。”
“放着吧。”赵英回挥挥手,意兴阑珊地走到一旁,百般无聊地扯着一旁花卉的叶子。
“王妃、您最近是不是有心事?”梨花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
“哦。”梨花也不敢多问。只是想到安宁的话,她咬咬下唇,豁出去的跪在地上。
“公主!”好久没听到这个称呼,赵英不觉有些恍惚。
“梨花、你干什么?”梨花开始声泪俱下。
“公主、奴婢不知道公主受了什么委屈,也不知道公主为何最近冷落安姑娘。奴婢只是担忧,担忧公主您的身子。
您从前都是欢欢喜喜地,哪怕来了月事,你也是吃喝不忌。可奴婢见公主自从大皇妃寿宴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
吃喝也不像从前那般,而且,而且对安御侍的态度也大不如前——”
“好了。不要说了。你起来吧。”赵英不等她说完便打断。梨花抬眼怯怯地看了眼,见赵英背对着她。她就抹了把眼泪缓缓站起身。
“这些话,是安宁让你来说的吧?”
“不是、是奴婢自己、”
“哼、你、有这胆子?”赵英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眼神转身面向梨花。
梨花顿时变得慌张委屈起来。她也是很关心主子的呀。
“公主、”
“住口!这里没有公主,只有玉王妃!”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错了。王妃,您消消气,奴婢给你泡脚!”
“不用了,你出去吧。”梨花脚步踌躇地走了出去。
脸上滑落一滴清泪。赵英闭上眼,无声地哭泣。
原来那天,她并没有完全醉酒。在安宁给她服下药丸后,她就感觉清醒许多。只是身体没力气,就闭眼浅睡。
大皇妃进门时,她是有感应的。只是她知道安宁也在屋内,心底安稳就没有睁开眼。直到她听到不多的对话声,心中惊诧,就没有让自己苏醒过来。
他离开时,她微微睁眼,看到背影虽有模糊影象,却已足够让她亲眼所见。
原来,他娶她只是退而求其次。他跟其他两个皇子一样,都想得到安宁。
真可笑!她竟然被骗了!
可为什么他要对她如此关怀?哪怕是假装也不必如此啊?
就算他喜爱安宁也不需要对她假仁假义。是因为她的身份?还是他对她是特别的?
他若是不疼惜她,为什么到现在也不圆房?
赵英看不透玉王爷,心情很糟糕。连带对安宁也爱搭不理。她对安宁一直很愧疚,经过那样的事,她更不知如何面对她。
“阿宁!这段时间,我心情不好。你不要怨我疏离你。”夜晚宁静,在庭院内,灯火冉冉,熏香环绕,茶味更浓。
赵英和安宁面对面坐着。
“阿七,你有什么心事?可否告知?”
短短数日,赵英竟然消瘦了一圈。
“是有些心事。是关于他的。”安宁默默注视她,静待她继续。赵英只是轻叹口气,品了一口茶,安宁等待许久都没有听到她的下文。
“阿七、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安宁试探的问。赵英抬眼看她,浅笑道:“哦,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坏事情?”安宁一顿,不知如何接口。
“嘁!阿宁、你终究是不了解我呀。”安宁无话可说。
“你想念宁公子吗?”赵英忽然问。安宁心头一跳,宁晨远还活着的事情她还没有告诉她。
“自然是想念的吧!”赵英见她不回答,就自说自话。
“阿宁、你是女子、又是美丽无双的女子。若是就这样埋没在我身边,实在太可惜。你可要另觅良配?”赵英的话让安宁惊讶挑眉。
“阿七的意思,是要给我做媒吗?”她不由得轻笑打趣。赵英却一本正经地看着她。
“若是我说是的,你要吗?”安宁一愣。感觉赵英今晚似乎话里有话。
“阿七、我与公子相识是缘分。与你相识亦是天意。”安宁定定地看着赵英。
“公子已故,阿宁你何必较真。你我情同姐妹,那就与我一起分享如何?好姐妹,理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愿意与你共事一夫。”赵英此言一出,安宁手中的茶杯跌落!
“哐当!”茶水溢满桌面。
风轻轻吹送,庭院内,除了她们没有别人。
良久,安宁才缓缓道:“阿七、你知道了?”
那日在大皇子妃寿宴回来开始,赵英就变的沉默寡言。对她的态度也变了。
原本她还在想是不是哪里有问题?现在则是可以确定,赵英当时在屋里都听见了。
就像她一样,睡意不深。是她的清脑丸起了作用。让她苏醒得早,正好听到了玉王爷和大皇子妃的对话。
“呵!很可笑吧。我还以为,他只是对我上心。我还以为自己的选择是正确的,不但保全了你,还能让你与你的心上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他对我好,我以为,是真心,其实不过是个笑话而已。”
“既然知道,阿七,你就该更加清醒。”
.....
短暂的沉默后,安宁开口。
“其实,公子还活着。”赵英惊讶地抬眼看她。
“就在几天前,我遇见了我的师傅,他告诉我的。”安宁就把老师傅告诉她的简单对赵英陈述了一遍。
“没想到会这样。谢谢你告诉我。”赵英低下头。
“阿宁、你想见他吗?”
“嗯!”安宁没有迟疑,老实承认。
“那我让你去见他可好?”赵英下定决心。
“阿七、”她们彼此相对,眼中有种道不明的情绪。
一切都来的太快,令赵英始料未及,也让安宁措手不及。
“这里是玉王府,看你们谁敢!”
翌日,玉王府内忽然冲进一波人。
“玉王妃、臣等得了大皇子令捉拿奸细,还请玉王妃不要阻拦。”
“哼!笑话!我乃大宋国公主,安宁是我随身的侍卫何来奸细一说!她若是,那本王妃岂不也是!”
“王妃,您是和亲的公主不假,现在又是玉王妃。自然不会是奸细,但您身边的人未必清白。臣等请安御侍回去也只是例行公事,若她真的不是,那自然会放她回来。”
“我看谁敢动!”赵英挡在安宁身前。
“王妃、还是让臣女跟他们走一趟吧。”安宁扶着赵英的手臂。
“不行、你知道大狱是什么地方吗?”赵英说什么都不同意。
“清者自清。王妃,不要为了我伤了两国和气。”无风不起浪,之前说宁晨远跟奸细勾结。现在轮到她,怕没有这么简单。
她不能让赵英有事。她是和亲的公主,若是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国家之间的矛盾。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阿宁、他们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