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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宁不相信公子就这么走了。她每天除了陪伴保护赵英之外,就是独自思念。
渐渐地,她变的沉默。曾经灵秀的眉眼,逐渐蒙上一层冷意。
赵英本来心疼安宁。想着要如何才能缓解她的伤心,可最近她自己也变得忙碌起来,不是要做什么事情,而是她和玉王爷的感情一下子突飞猛进。
耶鲁特瓦不但带她进宫观摩他上课,还在闲暇时,带她逛逛街,走走店铺。
他们就是新婚燕尔,彼此关怀互相敬爱。赵英的眼里渐渐少了安宁的身影,多了自己夫君的影子。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到此刻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这日,玉王爷又带着玉王妃走大街,在一间铺子里,他们随意挑选物品。
赵英卖了药材的事情,玉王爷是知道的。赵英把账册给他看并且说明来龙去脉,耶鲁特瓦听了不但不生气,还夸她会持家。还让她全权负责王府内外一切事宜,也正因此,赵英跟他的关系更加亲密,管理王府后让她对安宁分心不少。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耶鲁特瓦在分散赵英对安宁的注意力。
安宁原本是要跟着王爷王妃出门的。可在出门前,赵英却交代道:“阿宁、你最近身子不适,还是不用去了。放心,王爷在,我不会有事。你在王府好好休息吧。”这是第一次,赵英出门不带她。
她犹豫片刻,在瞥到玉王爷投过来的眼神时,她还是点点头。
目送他们夫唱妇随的离开,安宁心中五味杂陈。
落寞地转身,安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屋内太过安静,她只是呆呆地站着。空闲下来,更加孤寂。
走过去,放下剑。打开衣柜,从里面挑了一件浅色的衣裳。
房门再次打开,安宁已经换下红装。一身浅银灰色的劲装,令她看上去多了一份沉静端庄。
“安御侍、您是要出门吗?”安宁走到门口,看守的侍卫上下打量她问道。
“嗯、”安宁只是嗯了一声。侍卫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安宁没有理会他,径直离开了王府。
一刻钟后,她来到了宁晨远原先住的地方。门上落了锁,她来到墙角,轻轻一跃,人就翻过围墙到了里面。
目光落在墙角边的青竹上,它们依然清幽的挺立着,淡然漠视这个无人居住之地,青竹下的小雏菊已经进入半枯萎。叶子变得枯黄,花骨朵也不见了。人去楼空,就连花草都黯然失色。
忽然,安宁觉得眼角闪过一道白色。
“是谁?”她起身,谨慎地看向四周。
难道是错觉?
“公子!是你吗?”心头跳动,有股奇异的感觉涌上来。
“安宁、安宁!”安宁听到了低沉的呼唤,心底欢喜。
“公子,是你吗?你回来了?”安宁激动地跑过去,推开每间屋子的门,就连厨房都不放过。
“公子、公子、你在哪?”安宁不停地喘气。
感受到身后有人,她蓦然转身。
“安宁!”
“公子!”是他,是宁晨远!安宁跑过去冲进他展开的怀抱。
“公子、我就知道你没事。”安宁失控的哭泣起来。抱着他的腰杆,她几乎失去力气。
腰被紧紧的环住,脖颈间传来略微冰凉地碰触,哭泣的安宁任由他抱着她一步一步往屋内走。
她闭着眼睛,靠在他怀里。直到她被放在床榻上,她脸上的泪水被轻轻地抹去。不知不觉,安宁感受到他的手在她身上游移,腰间的带子松了。
她缓缓睁开眼,泪眼朦胧地注视他。白皙的脸颊,温润如玉,微张的唇有些苍白。抚摸她的手掌透着冰凉感,安宁的意识有些迷离,伸手想去触摸他的脸,可伸到一半,她的手被握住!
不是她熟悉的暖意,带着些许的冰凉感。
她迟疑不确定的轻唤:“公子!是你吗?”
“安宁、是我。”安宁疑惑的皱眉,可身体却好像不听使唤。
“公、子、你、”
“嘘、睡吧、你累了。”安宁吃力地闭上眼。
“宁儿、宁儿、”
“公子!”安宁忽然瞪大眼,感受到身上的人好像震动了一下。
“不、你不是公子,你是谁?”安宁惊慌恼怒起来。压着她的人不是宁晨远,他一直都是叫她宁儿的!还有那丝冰凉感让她陌生。
“你到底是谁?”像是受到了震撼,男人没想到安宁还能有如此的反应。
安宁暗自运气,发现自己虽然无力,但手脚还能动。
于是她使劲推开他,男人不设防被推倒在地。就在安宁拔出发髻想要自保时,男人竟然爬起来落荒而逃。
安宁咬破自己的嘴唇,鲜红的血液流出,痛楚感让她稍微恢复了神志。
目光落在桌面的香炉上,是它、迷魂香!
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外,就见院门依然关闭。刚才那道白影也消失不见。若不是真实的触感,她还以为是梦境。
那人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冒充宁晨远?并且还想对她意图不轨!若是想占有她,为什么不会换种方式,而是用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
其用意,难道是想侵犯她后不用负责?还是怕她反抗?无论哪种可能,安宁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处逗留。
好在她懂医术,区区迷魂香还难不倒她。
半个时辰后,安宁回到王府。
赵英见到她回来,就迫不及待地跑去迎接她。
“阿宁!你去哪了?我回来见不到你,还以为你——”
“阿七、你回来了?”安宁见到赵英亦是惊讶。
“是啊、王爷临时有事进宫去了,我就自个回来了。一回来我就去找你,可发现你不在,问了侍卫,说你独自出门。你去哪了?你嘴唇破了?”相比赵英的一惊一乍,安宁只是微微摇头。
“阿七、我有点不舒服。可否先去休息?”
“呃!你不舒服!那我扶着你、”
“不用,你是王妃,我自己可以。”赵英错愕地看着缓缓离去的安宁。
“王妃、安姑娘是不是生气我们把她撇下啊?”梨花在旁低语,赵英落寞地叹气。
“我也不知道。也许吧。这几日,我确实对她疏忽了。”
“可您是王妃啊,你是主子。哪有仆人对主子生气的!”
“不、阿宁不是仆人,她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姐妹。这种话以后我不想在听到。”
“哦,梨花错了。”
“你去吩咐厨房,煮些流食送去给她。”
梨花应诺离开,赵英还站在原地,许久,她才转身离开。
安宁回到房中,背抵着门,深深吐气。刚才她差点就——细思极恐。
到底是谁会知道那是宁晨远住过的地方?又是谁会知道她会出现?
安宁脑子一团乱,想到自己差点失身,心里就异常恶心。
那个人身形轮廓有几分像宁晨远。要不是她心神不宁,当时走进卧室就该闻到不对劲的气味。那人是有备而来,绝不是巧合!看来以后要小心些了。
跟小厮要了热水。安宁把自己全身泡进木桶里。闭上眼还能记起刚才那种冰凉的感觉。明明泡在热水里,她却还是忍不住颤抖。下意识地抱住自己的肩膀,泪水就像断了线的珍珠。
夜晚,下起了毛毛雨,安宁穿过围廊来到赵英的书房,里面烛火通明。
“阿宁!你来啦,快来,看看我做的画。”赵英笑着对刚跨进屋的安宁招手。
安宁过去,低头看画像。
“这是、王爷?”
“对啊,怎么样?我画的还行吗?有没有缺点什么?”安宁仔细端详了一番,画中人是站着的,他一身白衣,长发披散,面部轮廓略显模糊,在神韵上还是有所欠缺。
安宁扬起嘴角,浅笑道:“王妃已经很用心了。王爷见了定会喜欢。”
“是吧。还是有些欠缺对不对?我就知道、以前我不喜爱这些文绉绉的,总觉得它们俗气。现在好了,嫁个文弱书生。自己也没个好文采,实在是汗颜。”赵英忽然悲观起来。
“王妃可是女中豪杰。远嫁他乡有谁像你这般有勇气!你是不可多得的好公主,好妻子。”
“真的吗?阿宁,你真的这么想?”安宁看着满脸欢喜的赵英。她现在就是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女子。满眼满心都是玉王爷。
这样也好,心有所爱才能快乐不是吗!想起宁晨远,安宁忽然觉得悲伤淡了些。
是啊,人生在世,又岂在朝朝暮暮。
想起爹娘的话,安宁觉得自己应该要清醒些。经过今日之事,她更加需要冷静清醒!
她是安宁、那个从小喜爱江湖,喜欢挥剑的女子。
谁道孤眠苦,孤眠却自强。
请看隔宿髻,常是不劳妆。
《戏示女伴》
豁然间的开朗让安宁眉眼恢复了原先的光彩。眼神也变得柔和,面部线条本就好看,赵英抬头恰巧看到她唇边含笑。
喜悦道:“阿宁、你就该如此笑,真好看!”
她们相视而笑,彼此眼中依然是姐妹深情。
“启禀王妃,王爷刚着人来信,说是夜晚雨丝过凉,王爷旧疾咳嗽发作不宜舟车劳顿,晚上就不回王府,宿在宫中。王爷特意交代王妃不要熬夜须早早入睡。”传话的是王府的婢女。
“不回了?也好,我还没画完,等他明日回来再给他看。”安宁对着画像又打量了一番。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太快了,她一时抓不住。
画像中人模模糊糊,细看不觉得什么,乍一看却好像在哪见过。
她摇摇头,自己是怎么了?
玉王爷不是每天都能见?
“阿宁、今晚你就陪我睡好不好?”赵英开始撒娇,摇晃安宁的手臂。
“好吧。”拿她没办法,安宁只得答应。
“真好、我们好久没这样了。阿宁、我说过,我们一辈子都是好姐妹。”
“嗯。”安宁睡在外侧,赵英靠在她的臂弯里,就像男子和女子一样亲密的互相依偎着。起初安宁觉得这样不妥,毕竟这里是王爷和王妃的床榻。
可拗不过赵英的娇憨,只能勉为其难地和衣而眠。感受身边人的呼吸渐渐均匀,安宁轻轻挪动了下自己的胳膊。
可刚动,赵英就跟着动。
不由苦笑,罢了,随她去吧。
夜,渐渐加深。
毛毛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着,转眼入冬,一切都将变得寒冷异常。
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王府门口一辆马车缓缓停靠。
不多时,耶鲁特瓦从里面出来,随后一起的是达伊娜郡主。
“王爷回府了。郡主万福!”门口侍卫们纷纷恭敬行礼。
“嗯、你们辛苦啦!”达伊娜对他们招招手。侍卫们立马红了脸,这郡主生性活泼,是他们心中的女神。
“伊娜!”前头的人在唤她。
达伊娜翻翻白眼,撩起裙摆大步追上去。
“三哥哥呀,你可真疼嫂嫂。”大清早就把她挖来,就是因为昨晚他没回王府,找她来做见证。
嘁,真是够够了。
“我的好妹妹,等会知道怎么说?”
“知道、知道、反正你答应我的,要让我以后都能自由出入王府。”
面对这个娇蛮的妹妹,耶鲁特瓦实在没辙。
“什么时候,本王说过不让你出入了?”
“嘁、也不知道是谁,上次说啥来着!什么没事就少来的话。”
“好好好、是皇兄错了,好妹妹、原谅我咯。”耶鲁特瓦白净的脸上带着似笑非笑,浅褐色的眼神中略有几分不耐,紧抿的唇带着三分薄凉。
只是达伊娜一直仰着下巴,眼高于顶并没有留意他的神色。
“这还差不多。”
谈话间,他们已经双双来到宴客厅。
“王爷回府了。奴婢这就去告知王妃。”有婢女急切地想去禀报,却被耶鲁特瓦抬首制止。
“不必惊扰王妃,本王自己去。你们伺候好郡主。”
“伊娜、你先坐着,稍等片刻。”耶鲁特瓦说完就往中院而去。
婢女梨花从房内出来,关上门转身离去。耶鲁特瓦从正门过来,恰巧见到梨花匆匆离去的背影。
略微挑眉,他脚步轻松的来到门口,几乎没有犹豫地就推门进去。
屋内一室安静。
现在还早,依照赵英的性子不睡到自然醒就不会醒。今日不同,他微微眯眼,感受到屋内不同的气息,迟疑地往前走了几步,赫然看到床榻上那张白皙无瑕的脸颊。
此刻,她正睁大眼眸对视他。
心头一震,脸色有一瞬间地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