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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英霞公主,才貌双全,贤良淑德,朕感欣慰。特有来使议和诏书,为两国交好,择英霞公主远嫁邦国,和亲议定百年休战。
赐、黄金百两、布匹锦绣十担、玉如意一对、珊瑚玛瑙各一副、送嫁随从百名、护送公主平安南行,钦此!”皇帝赐婚旨意下。很快,公主府的安宁也收到了皇后口谕。
“女御侍安宁、文武双全,才貌皆备。又与公主殿下交好,皇后责令追随公主远嫁,时刻随身在旁不得有误!”
“安宁领旨谢恩!”一切都成定局。安宁修书一封得到公主应允送往家中。同时还给宁晨远送去一封,大抵是告别,托付他帮忙照顾安亭云云。
柳氏和安磊见信后,柳氏几乎晕倒。“这皇家太霸道了!”好端端的姑娘竟然要做陪嫁!简直岂有此理!
“我可怜的安宁!”柳氏心如刀绞,安磊也好不到哪里去。
“娘子、宁儿说五日后出城,届时,我们去送行吧。”
“要去,自然要去!”哪怕是远远观望,看看也是好的。柳氏捧着信伤心哭泣。
“此去路途遥远,边关又是连年征战。恐怕,流民盗匪无处不在。”
“公子的担忧是对的。”皇帝下旨公主远嫁和亲,已经天下皆知。”宁晨远为了追送安宁而去,已经做了万全的准备。
“宁儿的托付我恐怕不能亲自执行了。”垂眸轻抚手中的信函,是安宁的信。
“公子、离去前,是否回府一趟?”李管事问道。宁晨远的手一顿,白玉般的脸上有着淡淡地愧疚。
“自然要回。”总要做个道别。
临安城宁府,宁夫人知道儿子要远行是又伤心又不舍。在得知儿子心仪的女子竟然跟着公主一起去和亲后,更加气血上涌。
“这叫什么事?”原本以为再过不久,儿子就能议亲娶得美娇娘。宁府也可以红红火火办婚礼。却不料等来这样的消息!
“这可如何是好?”宁夫急的团团转,宁老爷则是分身乏术,要照顾生意又要哄着夫人,无奈之余需挑起一家重担。
“夫人,这件事,还没有告诉老太爷,你可莫要太过紧张!”宁老爷苦口婆心的劝慰。
“老太爷何等精明。老爷以为瞒得了多久?”宁夫人又气又恼。
“都怪你!总是教唆儿子好男儿志在四方,这下子好了。他真要离家远行了。”宁夫人说着又开始哭泣起来,三句离不开老调调。
“是是是!都是为夫的错。夫人您就消消气,好生滋养莫要坏了身子。”
“爹爹,娘亲!哥哥回来了。”宁兮婉温婉的来到他们中间,身后是宁晨远。
“爹、娘!不孝子宁晨远给二位请安!”宁晨远说着就撩起衣袍一角跪倒在地,刚才父母的话他都听到了。
“晨远!这是干什么?快些起来。”宁老爷见状要去扶他,宁晨远却不愿起来。
“父亲、孩儿即将离家,请父亲、母亲,接受孩儿的叩拜大礼。”宁老爷不再作势要扶,无声地接受了他的叩首之礼。
“我的儿啊!”宁夫人再也受不住,扑过去抱住他。
“娘亲!孩儿只是出门历练,又不是不回来了。您莫要如此。”宁晨远好笑的轻拍宁夫人的背。
“你说得轻松。出门历练!何时不好去,为什么要现在去?你当为娘不知吗?”宁夫人气鼓鼓地瞪着他,宁晨远只得赔笑。
“是是是,娘亲神机妙算,什么都知道。”
“哼!你少来、就知道跟你爹学嘴贫!”宁夫人都被气笑了。
“好好好!晨远,你去看看你太爷爷,他老人家那边,可不能漏了。”与其瞒着倒不如说清楚,免得老人挂念想起还要唉声叹气说没能再见一面。
“孩儿知道。”望着他离去的伟岸背影,宁夫人忍不住心疼。
“我儿可真是俊俏,如此郎君,怎么就不能顺顺利利的娶房媳妇安生度日呢?”宁老爷听着宁夫人的话,不禁失笑。
“夫人呐!人活在世岂能安逸度日。我儿晨远,可是人中龙凤。既然是非凡之人,怎能甘心随遇而安呢。年少轻狂不知愁,历经万难方知苦。就让他去感受一下天下疾苦、人间值得吧!”宁老爷不愧是富甲一方的财主,眼界智慧不亚于朝中大臣,宁兮婉深深敬佩。
有其父她与有荣焉。
“娘亲、爹爹说的是,这男子就该如此。哥哥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与安姐姐情投意合,乃是天生一对。您不是也说安姐姐很好吗?”
“好什么好?我都没见过。”上次酒楼匆匆一瞥,哪里知道人品如何!
“人好不好,看面相就知道。安姐姐面相极好,眼光明亮,心思纯真良善,武艺还好。”
“那又如何?她现在是公主身边的御侍,公主远嫁已成定局,若是不放,那我儿难道要跟着她一生在外吗?”宁夫人的担忧不是不可能。
“夫人、你难道不相信你儿子的能力?”宁老爷适时打断她。
“我儿能力是好,却也不过是个书生啊。无官无品要怎么跟他们斗呢?”斗不斗得过那要看机遇和本事。宁老爷神秘的笑起来。
“夫人,你莫是忘了什么?”宁夫人看向宁老爷,见他一脸神秘莫测,有些疑惑不解。
“夫人的爹爹是谁?哥哥又是谁啊?”宁夫人像是被点破,瞬间眼神一亮。
“老爷你是说、”宁老爷抿唇点头,一副胸有成竹。
“夫人安心,为夫早已在半月前,书信送往。放心吧,老丈人和大哥知道怎么做。再说了,我们宁府可不是吃素的。富可敌国不是说说而已,这天下大事那样能少得了钱财呢?”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是人,无论是高官还是君王,都少不了金银钱财的填补。
“还是老爷想的周全。”宁夫人忽然茅塞顿开般笑逐颜开。
“夫人只是关心则乱。为夫的一切还不是因为娶了夫人才有的。夫人是我宁某人的福星。”
“老爷!”接下来的画面,自然是少儿不宜。宁兮婉掩嘴带着一干仆人悄悄离场。
她从小就羡慕爹娘的感情。此身若能得像爹爹这样的男子,她也愿意像娘亲那般事事依顺他。
送亲队伍不过数百人,送嫁的宫人只送到了城门口。几个跟赵英要好的皇子都来了。大皇子送了赵英一条貂绒毛毯和披肩。
“七妹,此去路途遥远,北方气候寒冷,这是皇兄前年所得,赠与你保暖。”
“多谢大皇兄!”三皇子送了一把弓箭和一包暗器囊。
“七妹,知道你喜欢这些,皇兄特意命人花了三天三夜打造的暗器囊和女子弓箭。若是无聊,就耍耍玩。”
“多谢三皇兄!”
“还有我!七妹,我也不知道送你什么,就这些,平时你都喜欢吃的零嘴,路上解馋!”八皇子急切的递上食盒。赵英笑着命人接过。
“多谢八哥咯!”赵英略显促狭地道谢。
“七妹!一路平安。到了邻国,多多保养自己的身子,切忌急躁。他乡不比自家皇宫,有哥哥们护着你。”大皇子的话让赵英鼻子一酸,倔强如她,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的脆弱,放下帘幔闷声应允。
安宁见天色不早,就举手示意启程。
“安美人儿,你可要好好的,等着本皇子把你要回来哦。”身后是三皇子的呼喊,安宁头也不回。
皇城门口急急匆匆来了一辆马车。
“皇姐!”马车里是十一皇子瘦小的身影,众人听到动静纷纷回头。
安宁挥手示意公主车马暂停,赵英从马车内探出头来问:“阿宁,怎么了?”
“殿下,是十一皇子。”顺着安宁的目光,赵英看到从马车上下来一个瘦小的少年。她没有等候,而是也顺势下了马车。身穿嫁衣,动作不便。宫人扶着她下了车头,十一皇子已经跑到她跟前。
“皇姐!”十一皇子眼含泪水,手里捧着一个木盒子。
“小十一,你来干什么?”本就身体羸弱,赵英皱眉轻声呵责他。
十一皇子跑得气喘吁吁,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要掉不掉的甚是可怜,赵英终究心软地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这个小皇弟,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喜欢跟她亲。明明他们不在一处,只是偶尔见面,她对他会关照一二而已。他却总是见到她就欢喜。是那种发自内心的欢喜,赵英明白。所以每次也不会距他千里之外。有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就会差人给他送去,久而久之,他便记住了这个皇姐。
“皇姐。你要走了,我当然要来送你。不但是我,还有母妃、”十一皇子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马车,赵英也顺着他的视线望去,车帘撩开,赫然出现顾贵妃的脸,此刻她眼底含泪,神情凄楚。
赵英很快收回目光,对着十一皇子道:“多谢十一你来送我。你身子不好,快些回去吧。”
“皇姐,这是母妃让我给你的,还有我的礼物也在里面。皇姐,你一定好好的。等我长大了,就去找你。”少年不过十岁,眼底却充满老成。安宁看着他,心底暗叹。本是跟安亭差不多的年纪,却如此瘦弱不堪。少了少年人该有的活力和朝气。身在皇家又如何呢?
“我知道了。那你要好好长大,好好读书,不要忘记练剑。你身子弱,要加强习武,可强身健体。”
“嗯,我知道了。皇姐放心,我也会照顾好母妃。你不必挂念。”少年的懂事,让旁人泪目,忍不住轻轻拥抱他,不想让自己断而不断,在宫人的搀扶下,赵英扭头上车不再留恋。
望着远去的队伍,顾贵妃的泪水滑落。
静女不下堂,游子志四方。
五花骄马金络脑,出门仆从生辉光。
草青沙软湿春雾,玉蹄联翩踏花去。
楼头明月阙又圆,西风一夕生庭树。
明璫缀以木难珠,锦衣系以貂襜褕。
青眉玉颊为谁好,天阔飞鸿无素书。
今年花落容华在,明年花发容华改。
离鸾别鹄不自怜,人生难得长少年。
《远别离》
皇后寝宫、“皇后娘娘,队伍出城了。”有宫女禀告道。
“嗯!都有哪些人送行啊?”皇后一身华贵,端坐不动。
“大皇子、三皇子、八皇子都去送行了,另外、还有十一皇子和顾贵妃!”
“哦,她也去了?”皇后冷笑。
“皇后娘娘身体欠安没有送行是情理之中。她顾贵妃作为生母去远远送之倒也无可厚非。”皇后身边的老嬷嬷说道。皇后抬眼看她,丹凤眼中闪过一丝嗤笑。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本宫也让她尝尝失去骨肉的痛苦。”皇后精致妆容下脸色变得有些狰狞。
“皇后娘娘。事情过去十几年了,您还是放下吧。莫要伤了您自己的身子。”老嬷嬷是跟着皇后几十年的老人。皇后现在这样她心疼不已。
“本宫怎么能忘记?你说,被青梅竹马之人背叛,被亲如手足的姐妹背叛导身心俱疲。若不是他们,本宫又岂会无法生养!本就伤心父兄战死杀场,岂料他们竟然无媒苟合!”
“皇后娘娘!慎言呐!”老嬷嬷惊得立马挥手遣散众人。这种事,关乎皇家脸面。
“怕什么?陛下又不是不知道。可惜她自己还不知足。死心不改,居然跑去私会!那就怪不得本宫心狠手辣了。没死是她命大,哼!但凡跟她有瓜葛的,本宫都会让他们不好过!”青山寺的杀手是她派的,烧毁村子的杀手也是她派的。
那个安宁,是她自己多管闲事,自寻死路罢了。
至于赵英、想起她,皇后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心软。这么多年的豢养,哪怕是条狗是只猫也是会有感情的,更何况是个人!赵英向来不敢忤逆她,也事事顺着她的意思,只有上次婚配唐剑的事情上惹恼了她。
原本她也不想把她远嫁的,只是她自己不识好歹拒绝了前姻。没法子,先来后到,只能选择后到的了。都是她自己咎由自取。早点答应不就没事了、偏偏要等到人家来议和,那就怪不对她下狠心了。
“本宫累了。宽衣!”
“诺!”
巍峨的皇城依然静谧。没有因为出嫁了一个公主而变得生动,皇帝依然坐拥三宫六院,嫔妃之间依然你争我夺。
但对于安宁来说,这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在皇宫居住不过半月,她亦见识到什么叫宫廷威仪,权威霸道。相比江湖,皇宫沉闷不说还毫无欢愉。
策马缓缓行至,抬头是一片蓝天,脚踏实地的感觉自在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