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册妃大典,并不因宴席的结束而失了其原本的热闹。
譬如瑶华者,得宣楚帝宠爱,名声已“远播在外”,更加无有安寝之时。
九月十五的热闹,是那群甫一入宫,乍嫩尤涩的嫔妃们的舞台,可十五一过,再无人管你青涩亦或稚嫩,所有权谋争斗,再度拉开序幕。
冰泉宫内,瑶华正挑拣着合用的瓜果入口,琳琅满目,吃不掉的便赏了左右宫人,司琴几人被她养的白白嫩嫩,水灵灵的悄模样,半分不比那新封的淑妃、贤妃次等。瓜果由宫外的李掌柜巧立名目,寻了柳府的门道,送进后宫供宁妃享用。
“李老头虽然平素最讨嫌了,不过总还知道惦记着本宫,有什么新鲜玩意儿,都晓得给本宫留一份儿!”瑶华喜津津的咬了口新下来的水晶秋梨,味道甜而不腻,爽而不柴,比地方进贡的果品不输分毫。
宛柔在旁听着,打着眼色冲司书笑说:“主子这是又想着为李掌柜谋路子呢!”
司书点头,前些日子,内务府的刘全总管来过,无意间提起往年负责这些供给的萧家,如今竟是越发惫懒,以次充好,被他瞧见了一二次了!
于是,主子这便打了主意,欲要取萧家而代之——至于主子如何做到,司书想着这些日子来,主子所表现的全然不同柳府时的小心恭谨,唯唯诺诺,便也猜着了一二分。
这没什么不好,司书清浅而笑。
而宛柔想的却是更多,萧家连连出错,与邵丽那边吃紧多有关联,这么一瞧,吃掉萧家在邵丽的商行,似乎并不需要再多的时间了。
屋里气氛温馨,主仆叙话,难得的好时光,怎知,封妃的余温,也烧到了地处偏僻的冰泉宫——“主子,赐居华羽宫的敏贵人与伊贵人、潘才人前来拜见。”
半夏隔着帘子轻声回禀。
瑶华听声儿便微微蹙眉,司琴察言观色,不无奇怪:“怎么说主子已非华羽宫的主位娘娘,这三位怎约好了似得,齐齐往咱们冰泉宫来了呢!”
瑶华深以为然,今儿这日子,合该这几位去永寿宫请安于上官太后,然后,是淑妃、贤妃那里见礼,更加别提还有来头不小的冰清玉洁四位新贵——唔,还有昨夜里被太后“胡搅蛮缠”稍带回百花宫,复了位分的贵妃之尊!
还有有子有宠,根基极稳的蓉妃……嘶,这三个来作甚?!
瑶华蹙着眉头,显然不喜宫闱争端的繁琐。
“主子,不若见见吧,毕竟是柳府门生之女。”宛柔掰了橘子瓣儿喂于瑶华,柔婉劝说。
潘才人无权无势,父族无甚根基,可那同来的敏贵人与伊贵人却不同,二人父亲,乃柳尚书一派官员。
瑶华沉吟稍许,便无奈点头:“传了进来吧,终归是父亲举荐之人,总不好驳了父亲面子。”
心里如何腹诽不屑不知,瑶华面上工作做的还算到位,只整个人被娇养的越发慵懒:“三位妹妹怎约好了似得,齐齐往这冰泉宫来戏耍?”
含笑,示意看茶水点心,司琴举了托盘,内里,是宁妃送与几位“妹妹”的见面礼。
敏贵人与伊贵人似有默契,讽了眼没见过世面的潘才人,伊贵人先言:“本是与敏姐姐约好了,来瞧瞧娘娘您,出来时遇上了潘才人,便一同来了。”
那潘才人似对女子间的戏码不甚了了,闻言娇憨一笑:“是呢,阖宫几位娘娘那里都去拜访过了,偏宁妃娘娘的宫室最远些,如此有二位姐姐一起,免得路上寂寞嘛!”
一脸的天真淳朴,瞧着手腕上宁妃送的玉镯,眉开眼笑——瑶华眼角微挑,果真没一个省油的灯。
伊贵人显然听出她话里意思,无非是说,她与敏姐姐虽与宁妃是一党一派,却也是阖宫几位娘娘那里走遍了,才想起宁妃这处来,她听着潘才人话里音,哪里能容她抹黑,张嘴欲要辩解:“娘娘,嫔妾……”
敏贵人却出声拦了:“说起来,原是想着与娘娘您叙叙话呢,家中长辈常提起宁妃娘娘的聪慧与冰雪,故而才先去拜访了几位娘娘,才来了冰泉宫。”
瑶华摆摆手,对几人小心思十分不受用,略显疲态,与三人左不过说上几句话,便草草打发了。
见三人临出门前,狠厉、阴毒、不屑种种面部表情,瑶华险些笑出声儿来——新人就是新人,不经百事历练,如何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啊!
宛柔端茶,为宁妃解乏,说道:“那敏贵人瞧着倒是个精透的,伊贵人似有急躁,有待观察,而那潘才人,与主子您无了家世上的牵绊,况且她也是个聪慧谨慎的,倒可堪大用。”
瑶华笑起:“有用无用做什么!本宫难道还要用她去对付旁个?”
唔,这样一说,瑶华显然也明白了宛柔的意思——她自己不想去沾惹是非了,倒是该寻摸几个枪手,指哪儿打哪儿,拿来混淆太后那边,也极为稳妥。
法子不错,可瑶华却仍旧摇头:“上官蕊给本宫受的气,叫本宫好生窝火,如今复仇之事如何能假手于人?本宫自当亲手讨回来的!更何况,上官蕊虽身子越发不清爽,连自己本族里都隐有取而代之之举,可,旁人眼里,哪个不晓得其厉害,晓得其不好惹呢?何苦逼着这几个去以卵击石。”
司琴在旁听了,无奈摇头“主子啊,您就是太心慈手软了些!”
就比如,算计太后,本该叫其心凄凉,身巨创的,哪里想到……
“何姑姑可还听话?”瑶华笑意盈然,提起了何姑姑,方才有了些笑意兴然。
司琴摇头,对宁妃的xing子已无可奈何:“何姑姑啊,她巴不得依着主子的吩咐做事呢——说起来,当日里也是太后对不起她的,不过是饭菜不合口味,竟是怒极之下打了何姑姑进浣衣局,那里情形如何,看每日里抬出的尸首便知了,何姑姑那一双手,专为烹调美味而生,却生生折在了浣衣局,更有个干女儿,借机被人打磨刁难,与个瘸腿儿的老太监结了对食,连个出宫外放的机会都没了,何姑姑也没了个年老之后的倚仗。
这连番打击,若非有主子您大发善心,送她医药,送她银钱,何姑姑怕也熬不过这一二个月便去了的。对太后的恨意,哪里还用奴婢们的挑拨,东西送了去,话一带到,何姑姑满心满意的要自己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