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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的雾消散,当那人影转过脸来的时候,贺兰音本能的倒退了一步。
“小九,”那人一身迷彩服,脸上淌满了脸,身上破了好几处枪洞,双膝跪地,无比虚弱的看着她:“小九。”
贺兰音大惊,脑海里的记忆疯了一般从四面呼啸而来,撞击到她的脑海里,令她差点儿承受不住。
刻在记忆深处的东西逐渐浮出,她似乎想起来灿烂的阳光下,站在训练场的一排排的人,那个站在自己旁边,对自己笑的一脸灿烂,最后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暴露替她挨了枪子的人。
最后,最后,最后怎么了?
她心中慌乱,眼前的场景突地一晃,那个叫她小九的男子缓缓的站了起来,他的面容一变再变,最后变成叶翾的模样。
他拿着长剑,垂着脑袋,身上是她一惯喜爱的深蓝色锦袍,脚下踩着鲜血,缓慢而优雅的,向着她一步步的走近。
“阿音,”他嗓音低沉,冰冷的毫无温度:“你为何不信我。”
鼻腔里隐约的能闻见血腥味,贺兰音沉沉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眼角余光扫了一眼封闭的室内,未答她话,手却是按在自己的腰际上,准备随时抽出剑来。
对面的叶翾顿住了,抬起了头,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她:“在你心里,我没有他重要么?阿音,你是不是一直想着要回去?”
贺兰音心中咯噔一跳,叶翾似乎更‘伤心’了,眸子里缓缓渗上血,轻轻一眨,血泪就流了下来:“不要回去。”
她的手有些抖,下意识的就想要回答他的话,脑子里很清楚这人并不是叶翾,心里却是在疯狂的叫嚣着让她一定要回答他的话。
否则,她就要失去他了!
此想法一出,贺兰音顿住,狠狠的咬唇,她的视线落到他身后的两个锦盒上面,心里缓慢的计算着如何绕过眼前的人,好以最快的速度将锦盒拿下。
面前的叶翾似乎并不想再等,将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凄然一笑,在她逐渐睁大的目光中,缓而坚决的划破了自己喉咙。
鲜血跟开了闸似的洪水一样喷涌而出,空气里的血腥味更重了,饶是知道这里有异,她的心中仍旧如被钝刀重创一般,难受的说不出话来。
她身子一软,跪倒在地:“叶翾....”
他还没有死绝,睁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她:“阿音,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好吗?”
“对不起,”她捂住了自己的脸,肩膀微微颤动,“对不起。”
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道歉,她只知道此刻,自己的心中是那么的难受,像有一把并不锋利的刀在割着她的心脏,痛的无法呼吸,痛的无法思想。
“叶翾,叶翾,叶翾.....”她喃喃自语。
然而被她呼喊着快要死去的男子却是诡异的站了起来,踩着自己脖子上流下来的鲜血,提着剑,面色诡异的朝着贺兰音走去。
长剑举起,刀剑砍破空气的声音呼啸而来,贺兰音心尖一颤,茫然的抬起满是泪痕的脸,瞳孔之中,是叶翾举着剑要杀了她的模样。
场景突然如玻璃一般碎裂,一只手穿过举着剑的叶翾的身体,落在她的肩膀上,四周如结界一般寸寸碎裂,染着血要杀她的叶翾不见了,随着那只手闯进来的浓雾又将她紧紧的缠绕了起来。
四周不再寂寞,那人的声音落在自己的耳旁:“阿音,你怎么了?”
“叶翾,”贺兰音抹了抹自己的脸,朝浓雾里发出声音的方向胡乱摸去,声音里掩饰不住的慌乱:“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没事,”捉住女人作乱的小手,他紧绷的声音松了几分,语气有些沉重,“这雾怕是有致人神智不清的药物,待散去之时,切莫乱动。”
贺兰音抿了唇,身子紧靠在他的怀里,神识逐渐清晰,对于周围的一切感知也开始慢慢的恢复。
“娘,娘,孩儿对不起你。”旁边突然出现了一道染着低泣的声音,紧接着便是刀剑出鞘,皮肤被划破鲜血喷洒出来的动静,空气里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
贺兰音眉头微微一拧,伸手揪住了叶翾的袖子:“未染呢?”
“二姐,”她话刚落,君未染的声音自她后边弱弱的响起,“你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我自己。”
贺兰音放了心,又一道声音响起:“殿下,属下怕是不能跟您回去了,属下别无他求...”声音似卡了壳,过了很久那道声音都没有再响起。
一兴奋声音又响起:“啊,哈哈哈,长公主我终于娶到您啦!”
接着,喉咙被划破,重物倒地的声音接二连三的响起。贺兰音紧紧拽着叶翾,额头渗出了一层的汗:“心无私欲,自然会刚,人无邪念,自然会正。可人活一世,哪个又无欲无求?这墓主,当真是好算计。”
贺兰音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努力的按压下脑海里那死去的叶翾瞧着自己的眼神,“幸好你无欲无求,不然我一定成为一个尸体了。”
搂着她腰身的手一紧,叶翾的声音缓缓传来:“谁说我无欲无求?不过是我心志坚定,其他都左右不了我的心境,所以这墓室,才奈何不了我。”
“呵,”贺兰音艰难一笑,“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将自己夸一遍,不愧是南凉的太子殿下,脸皮非一般人能比。”
“在你面前,自然没什么脸皮。”叶翾声音有些低哑,心中却不是他语气那般轻松。
实际上,在刚刚的那场浓雾里,他是第一个瞧见幻象的。那幻象的内容实在是太过于香艳,他有些不好意思开口,也只好用了心志坚定四个大字来忽悠人了。
毕竟他可是欣赏了好一会儿,也任由幻象里的某个女子极尽诱惑之力,才方不舍的走出幻象。
他庆幸,若是迟一些出来的话,身边的这个陷入幻象里的小女人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左右,她嘴里一遍一遍呼喊着自己的名字的慌乱样儿,令他甚是愉悦且欣慰,琢磨着等出去了,顺势将人给拐回去。
“音音,”许是想转移一点儿女人的注意力,他调笑开口:“方才你都瞧见了什么,我一直在听你叫我的名字?”
贺兰音身子微微一僵,声音低了几声:“....我瞧见了你以前重伤的模样。”
“哦?”他似乎不信,又紧接着开口:“那你为什么一直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三年的时光,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
贺兰音有些无语,没好气的开口:“我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了?倒是你,这三年的时间坐上太子的位置了,对不起我的事情能排到西江城门了吧!”
叶翾低笑两声,“没有,绝对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这三年为了巩固我的地位,我经常忙的心力交瘁,很多时候都是独自在书房里度过,终日不见天日,很是凄惨,不信,你大可问问莫羽。”
莫羽在一边嗡声嗡气的开口:“姑娘,属下作证,主子说的都是真的。”
“他是你主子,你肯定会站在他那一边,”贺兰音翻了个白眼,“即便要听,我也会听小飞阳的。”
“他这段时日跟着师父去了,你想见他,怕是要过一段时间,”他突然凑到她的耳边,“是不是对不起你,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还要不要脸了?”贺兰音头突突的疼,直觉想掐死眼前的这个男子,“这种事情要怎么试?”
“瞧我是否有经验不就知道了?”
贺兰音大怒:“你滚——!”
“叶翾,”气呼呼一阵,怀里的小女人的语气有些疑惑,“这雾是不是散了一些。”
叶翾眯了眯眼,白色烟雾之中可不是隐隐的出现了那一盏微弱的泛黄烛光,长方形的祭祀台也显出一些棱角。
浓雾散去,两道身影也出现在祭祀台。
纳兰尉和君未染两人一人按着一个盒,虎视耽耽的盯着对方看,准确来说是君未染的目光有些凶狠。
她鼻子嗅了嗅,压低了声音:“你不是纳兰尉,你是谁?”
纳兰尉没有说话,白雾散去,四周的景象也清晰起来。
莫羽站在她身边不远,身上的衣衫不知何原因烂成了布条,见贺兰音的视线望过来,生平第一次瞧见他脸红了。
轻咳一声,莫羽默默的转过了头去。
贺兰音视线落到了其他地方,场中活着的暗卫除了莫羽,就剩下纳兰尉带过来的两个人,他们两个的情况也比莫羽好不到哪里去,全身上下的衣衫几乎都烂光了,其中一人还光溜溜的露出了大腿。
其余的人,皆已毙命。
方才进来的时候彰显着的四个洞口冒出了四个石雕的龙头,张着大嘴,布满黑玄箭的槽口正对着室内的每一个人。
纳兰尉和君未染两个人的双脚踩到了机关,陷在里面,两人手中的锦盒被按在祭台里,上下错开,显然也是一处机关。
正对着叶翾的一处缓缓的打开了扇石门,石门正中间是柄插在地上的利剑,那剑通身漆黑,泛着幽光,一缕红缨自剑柄垂下,石门带起的风轻轻一吹,碰到剑锋的红缨立即被切断。
可见其锋利之处。
同时,他们的头顶之上亦逐渐响起轰隆之声,立即四个石洞的上方的石墙身后退去,一抹烛光逐渐亮起,轻雾缭绕之下,隐约可见上面好象站着四个人。
贺兰音脸色微变,莫羽也及时的冲到了他们的面前,好在直到轰隆声结束,那四个人影就像雕塑一样,一动不动。
距离太过于遥远,根本就看不出来他们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二姐,”君未染盯着面前的锦盒,拧着眉头看她:“这上面浮现几句话,如果想出去,就用黑玄宝剑将那四个守卫尽数打败。”
贺兰音面色微沉,让活人与石人打,要怎么赢?
“未染”叶翾站在离他最近的一处石雕龙头处,盯着里面的箭羽机关,缓声道:“试着将你的手松一点。”
君未染面色一紧,抿着唇,看了一眼贺兰音,又狠狠瞪了一眼纳兰尉,手微微松了一丝力气。
咔咔声响起,一支利箭正对着叶翾,嗤出了半个头。
莫羽一惊:“主子!”
贺兰音站在他的身边,目光与叶翾落于一处,两人对视一眼,叶翾笑道:“怕是没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