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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达格多平日里就沉默寡言,此时盯着她的琥珀浅眸里折着淡淡的担忧和自责,年纪又比她年长几岁,蹙着的眉头里有一抹清晰的折痕。
贺兰音笑的腻歪:“皇兄莫要说我,你自个儿不也没成婚?虽说女子到了适婚年龄便当嫁,可自古以来哪个不是长兄先成家,做做表样?”
她虽与乌达一家没有血缘,但他们属实对自己极好,在她的心里,乌达拓拓已然是她亲爹,而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是敬重的亲哥。
所以他们的关心是真的,他们的逼婚也是真的,所以每次乌达格多就会成为自个儿的挡箭牌,挡着挡着,这么多年也就过来了。
乌达格多颇为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拿那种‘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眼神看她,顿了顿,压低声音道:“阿音,你老实说,是不是还在等那个姓叶的?”
贺兰音微怔,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瞧他:“又是哪个舌头长的在背后嚼舌根?”
“你莫要瞒我,”乌达格多目光沉沉,“你以为塞罕是个吃素的,这两年,他都将你的事情调查了个一清二楚,传遍了整个草原。”
贺兰音眼角微微一跳,收住脸上的笑意,略一沉吟便道:“看来他很不想在战场上看见我,皇兄,即如此,你又为何让白肃清留下来?”
乌达格多深深的望她两眼,视线瞥向他处,略微有些不自然:“他单枪匹马闯我军营,本宫敬他是条汉子,他又对你情真义切,本宫便寻思着,这也许就是个契机。阿音,你岁数不小,这也是制止流言的最好法子,如此一来,还能与那南凉脱离干系,亦可谓一箭三雕。”
贺兰音嘴角一抽,无奈抚额:“不是,皇兄,你听我说,这可能是个误会。那个白肃清,是个有主的。”
“那又如何,”乌达格多奇怪的看她一眼,“自古以来男子三妻四妾再寻常不过,他亦向本宫保证,你做大,那后院里的女人做小。”
贺兰音呵呵两声,且不说大小问题,就叶蓁那个烈性子,她能在知道的第一时间里就冲过来一刀砍死白肃清,怒火攻心之下非常有可能会跟塞罕合伙,来与她贺兰音拼个你死我活。
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头也越来越疼,但乌达格多显然对此上了心,一听竟然有人敢在叶翾手底下抢人,立即觉得事不容缓,就那么重重的拍了她的肩膀,一副任重而道远的模样,骑上了马。
贺兰音略急,骑上马追上他:“皇兄,阿妹说的都是真的。那白肃清确实有了妇人,且那妇人还是名震四国的叶震之孙,她为人善妒,记仇,不容他人觊觎她的夫,发起疯来十万大军都拦不住,若皇兄不信,大可问问未染和乌达兰,他们都知道的。”
乌达格多冷哼一声:“这些年来你为了退婚的理由,哪一件不是天大的事?幸好塞罕对你和那姓叶的事情了解的只是皮毛,也没传出什么太大的动静,越早制止便是对我们越有利,此事,没的商量。”
贺兰音头都大了,对于这位骁勇善战,气势并不输夜沧冥的皇兄头疼不已,只得深呼吸了几下,放软了声音道:“皇兄,我这不是舍不得你们吗。”
她为人素来我行我素坚强惯了,偶尔的小女儿姿态还是很管用的,乌达格多脸上的神色缓了缓,无奈的瞧着她:“姑娘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那姓白的小子看着还不赖,就留在我们草原做你的驸马,如此一来,你也并没有离开我们。”
“阿音,”今日的乌达格多眉间似乎一直有淡淡的化不开的愁绪:“若时间再倒退个两年,皇兄亦早日领兵压境,即便那姓叶的欺负你,有我们在你背后支撑着你,他也断然不敢弃你不顾。”
“如今趁你们之间所有的纠葛还未公布天下,赶紧嫁了,”见她张口想要说什么,乌达格多又道:“放心,你成亲之前,会给你一个叫机会叫他人大嫂。”
贺兰音一愣,她方才是想拿这个来堵他的,没办法,他家大哥对这方面是个死脑筋,根本就听不进她说的,也不信她说的。
然而一句大嫂还是叫她没转过弯来,心里呯呯直跳,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乌达格多那好看的侧脸:“皇兄,你说什么?”
“再过不久便是那达慕的日子,太子妃将会在那一日产生。”他说罢,也不看贺兰音的表情,转过头对着后方一众将领道:“加快脚程,争取日落之前回到驻扎地。
众将领热血沸腾,纷纷应是,马车里的白肃清似乎被颠醒了,正哭的好不厉害。
望着身影逐渐远去的乌达格多,贺兰音沉默了,君未染咬着干粮晃到她的旁边,嘻笑一声:“二姐,莫不是看上自个儿的皇兄了?”
贺兰音白她一眼,“以往皇兄对于我的婚事虽上心,却也尊敬我的想法,如今这般断我后路,可是你在后面嚼舌根?”
君未染眨巴着大眼睛,双手举起,干粮还叼在嘴上,面上可怜巴巴,含糊道:“冤枉啊二姐!”
贺兰音冷哼一声,根本不吃她这套:“如今我就要嫁给白肃清了,可如了你的意愿?”
“啊?”君未染面色诧异,拧着眉头道:“不会吧,按照大哥给的法子,这会儿子你的皇兄不是应该气的喷血三升,然后领着亲兵踏平了南凉,再掳了那叶翾来与你成亲吗?”
贺兰音瞪眼:“这事儿还有大哥的份?!”
自知露了馅,君未染吐了吐舌头,嘻嘻一笑:“这不是我们也在关心二姐的终身大事么,大哥说了,叶翾那厮虽然是个不折手段的,但到底是对你上心的,如果你嫁给他人,指不定这厮会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为了黎民百姓,也就只好委屈二姐收了这妖孽了。”
贺兰音叹了口气,懒得再理她,驾了马,立时追上了乌达格多等人的脚步。
罢了,越解释越解释不清,她不是人,不能阻止这些人的想法,爱怎么想就怎么想,至于要怎么做,他人也休想影响她贺兰音一分。
因要赶着与大汗相聚,乌达格多的脚程很快,临到晚之前他们便到达了前军的驻扎地,可惜碰上难得一遇的沙尘暴,只得休息一晚,明日再回主城了。
乌达兰下马之后便吩咐下去了,他们回来的路上遇见一伙儿子流民,虽化了妆,但他们都很清楚那是塞罕的埋伏在这里试探他们的人。
一场恶战来的快去的也快,一段纠缠,虽未受伤,每个人的身上却难免有些狼狈,乌达兰下了马便赶紧下去吩咐。
“公主,”孙二狗栓了马过来,“马车里的两个人怎么办?”
贺兰音按着额头,这一路上她一直寻着机会跟乌达格多说清楚,奈何乌达格多压根就不听她的,甚至还当着她的面召来了他自小就开始训养的猎鹰黑啄,唰唰唰的写了一封信就让黑啄给带走了。
黑啄走的时候还对她叫唤了一下,以表怜悯。
她不知道那上面写的是什么,亦不愿意猜测,此次经二狗提醒,方才想起来罪魁祸首还跟在他们的屁股后头。
君未染站在她的身后不吭声,大抵是终于认识到乌达格多是认真的,这会儿子是不敢触自家二姐的霉头。
“先将他们押到狼圈里,找人看住,”贺兰音阴恻恻的看了君未染一眼,低声道:“好吃好喝的供着,万不能怠慢了他们。”
孙二狗‘哎’了一声,有些不解的摸了摸脑袋,既然是将两个人扔狼圈,公主又干嘛要好吃好喝的供着?
而且其中一个好象就是他们未来的驸马爷啊,这个,这样真的好吗?
孙二狗到底是没敢问出声来,这两天太子殿下和公主之间的别扭他们都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还是谁都不要去触霉头比较好吧。
“二姐,”君未染屁颠颠的跟着贺兰音走进了内包,这两天她颇为自责,抑郁的连张扬的性子都内敛不少,又是叹气又是急躁的拉住贺兰音的衣袖:“二姐,大皇子不会真让你嫁给白肃清吧?”
贺兰音未理她,径直走向内屋,极速的剥了衣裳坐进了浴桶里,舒舒服服的趴在桶边上,闭着眼睛假寐。
自知做错事的君未染迈着小碎步走了过来,一双小手按在她的太阳穴上打圈:“二姐啊,我知道错了嘛。”
“错了也来不及了,”贺兰音未睁眼,舒服的叹一口气,能占这小丫头便宜的机会太少,她得好好把握:“你昨天也瞧见黑啄了,若我猜的没错,等回去之后,我便可以试嫁衣了。”
“啊?”君未染夸张的叫了一声,嘴唇一嘟,嘟囔道:“二姐还真打算嫁给那个白肃清?您就不怕那叶蓁带着兵打过来?”
贺兰音忍住笑,憋着一张严肃脸,沉声道:“开弓已无回头路,既然这是上天的安排,我便是与那叶蓁打一架也未必会输。”
君未染惊的手指头直颤:“那,那如果是南凉太子叶翾打过来呢.....”
“他?他为什么要攻打草原?”贺兰音缓缓睁开眼,笑意盈、满眼底:“界时我已与白肃清生米煮成熟饭,他若揪住过往不放,那便叫他尝尝草原马蹄的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