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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向荣阴狠的望了一眼直停停的跪在坟前的叶睐娘,从叶向荃病重到下葬,长房没有从三房捞到一点油水,就连葬礼的一切事宜叶向荃都提前安排好了,叶向荣只用凑个脸就行了,想到自己以后还要在洛阳城混,这脸还必须得露,叶向荣觉得郁闷之极,狠狠的往地上吐了口口水,“事情了了,都回去吧,今儿爷请喝酒,给大家道乏。”若不是事事都虑到,你也不会这么短命!
见叶向荣招呼不打的就走了,程妈妈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还亲大伯呢,“哥儿,咱们也回去,这雨里可是搅了雪花的,再站着哥儿就该病了。”程妈妈殷勤的将一件蒙了白布的斗蓬给叶志恒罩上。
叶志恒侧身避过,只是将那件斗蓬接了过来,走到一直跪在那里的叶睐娘身边,“妹妹,地上湿,爹娘看到了会心疼的,”叶志恒过继给了三房,叶向荃和连氏也是他的父母。
李妈妈早就不忍心了,这地上又是泥又是水的,天气又冷,草垫子早就湿透了,“小姐快起来吧,二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见叶睐娘起身,叶志恒把斗蓬给她披上,“妹妹放心,有哥哥呢,以后不会叫人欺负了妹妹~”
“开门,开门,人都死哪儿去?大清早的就关门闭户的?”桃子正在指挥小丫头洒扫庭院,听到侧门处的动静吓了一跳,示意守门的婆子不要开门,自己则到叶睐处禀报。
她在连枝的事情上吃了教训,后来又人李妈妈那里知道了连枝做的坏事,只恨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子,又跑到睐娘那儿认错,自己这么些年竟然把一头白眼狼当做姐姐来孝敬。
“大伯母今天来有什么吩咐?”叶睐娘已经早早起来了,正带着晴雪在屋里练瑜珈,有了连氏和叶向荃的早逝,她不想自己的身体也像父母那样虚弱。
“噢,我过来看看,”小赵氏因为叶向荃的丧事被放了出来,毕竟二太太张氏是孀居的寡妇,管着家事的钱氏又小着一辈儿,赵氏年事又高,姨娘又上不得台面,因此被小赵氏抓到了机会,整个丧事倒也没出什么幺蛾子,顺风顺水的办了下来。
“大伯母有什么指教?”叶睐娘并不把小赵氏往院子里请,小赵氏这是夜猫子入宅,无事不来,她可不相信这么大群人都来关心自己。
“起开,让我进去,这宅子以后可不是你这儿赔钱货的了,这们家志达的宅了,我这当娘的难道不能来?”小赵氏一把将叶睐娘推到一边,“要不是你那个短命的爹发话了,要把这宅子留给我们志达,我们根本就不稀罕,这宅子连着死人,真是晦气,我和志达他爹还得花大把的银子再翻修呢~今儿先请申道长来看看风水。”
“大太太,您也太心急了吧?你要收拾房子,我家小姐住哪儿去?”常妈妈怒道。
“住哪儿去?我哪儿知道啊?”小赵氏恶狠狠的盯着叶睐娘,“谁收了三房的银子就找谁去!”
叶睐娘毫不示弱的盯着这个害了自己母亲的女人,“敢照大太太说的,这宅子竟然不值银子了?那大太太还要它干嘛?那天温知县来吊丧还提起县学太破旧了要重修呢,不如咱们就把这宅子捐给县里,反正二哥将来也是要进学的,也算是妹妹替他跟县学的教授们打好关系了。”
“你,你敢?!这宅子当时可是说好了给我们达哥儿的,当时温知县可是也在的,”小赵氏望了望叶睐娘身后的重重院落,这宅子地方大人少,几间院子都是空着的,可惜这满院的下人没说给叶志达,小赵氏有些后悔自己的态度。
“我爹是说要把房子留给二哥,但说了什么时候给么?达哥儿今年要成亲么?大伯母要来赶睐娘,可拿了房地契?”叶睐娘万般不想遂了小赵氏的意,但叶向荃的话又不能违逆,只得在时间上做文章,叶志达不过十二,亲事都没订呢。
“那我们也要先将宅子收拾出来,将来说亲时也让人家知道我们达哥儿有处大宅子,”小赵氏口气明显软了,“你若是没地方住,伯母自然不能撵你,但其它的院子可是我说了算的,还有,正院将来是我们达哥儿和他媳妇的,你腾出来!”
“娘,你来这儿干嘛来了?”叶志达本来在博望轩读书,听到小厮说她娘带了人往西院去,赶忙过来,叶志达已经明白事理了,对父母的做法很是不齿,但做为人子又没法阻止,现在小赵氏来西院生事,他飞跑过来救火,“走吧,睐娘妹妹你莫要生气,我娘这一向有些糊涂。”
叶志达不忘向叶睐娘做揖,原本他和叶志恒叶睐娘一处读书,感情也很不错,但父母这样,让他都没脸见这两个弟妹。
“志达,你别拦着我,这宅子将来可是你的,我来帮你拾掇拾掇,”小赵氏被儿子推得没了脾气,“唉呀,我自己会走,我不催她搬不就行了?”
“小姐,那就是个不着调的,你要是被这种人气着了,才称了他们的心呢,”常妈妈将叶睐娘搂在怀里,这个女孩是自己看大的,如今又没了亲人,常妈妈打算看着她到老了。
“嗯,我知道,”叶睐娘这些日子觉得自己已经心如铁石了,这点儿小折腾还伤不到她。
“你这个无知的蠢妇,好好的又惹什么事?不想在家里呆的话明儿还送你到庄子上去,”叶向荣已经从旺儿那听说了今天小赵氏的壮举,一进牡丹院的正房就开始骂。
在庄子上关了一阵子,婆婆也不再向着自己,小赵氏在叶向荣面前已经嚣张不起来了,忙亲手与叶向荣捧了茶,“我不是想着早点让那死妮子搬了,咱们也好早些给志达收拾房子。”
“收拾了做什么?你还想分家不成,”叶向荣看着黄脸皮吊梢眉已经一脸老态的小赵氏满心厌恶,“你还嫌丢人丢的不够么?再闹出逼逝孤女的事?!”
“什么逼逝孤女,那宅子可是当着知县大人的面说好了给咱们志达了,”小赵氏辩解道,“我现在不过是去看看。”
“老三说是给志达了,可人家说什么时候给了?你就急成那样?”叶向荣恨的想再踹她一脚,怪不得旺儿总是说若是当家太太体贴些,自己这样的男人定能做了一番事业来,想想这二十多年,真是被着蠢妇拖累了。
“来人,去跟管家说,明天送太太再去庄子上养着,”叶向荣看都不想再看小赵氏,没有她在家里闹腾,自己的日子舒服多了。
“叶向荣,你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你敢!!!”小赵氏听到丈夫竟然又要把自己打发到乡下,完全疯了,抓了案上的花瓶就朝叶向荣的背影掷去。
叶向荣被碎瓷打着了脖子,出门才发现颈后生疼,用手一摸,竟然出血了,也不命人包扎,气哼哼的往金安堂而去。
“娘,我要休了那恶妇!”
赵氏正在养神,看到衣领上都是血的儿子吓了一跳,“这是怎么了?红玉,快去请大夫~”
“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伤,包下就好了,我也丢不起那个人,”叶向荣将外面的袍子脱下,“赵大兰这毒妇是不能留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贤不孝的,只知道拖后腿~”
“唉,咱们这样的人家休妻不好听,你若真是不想见她,还送到庄子上好了了,反正你舅也不在了,她娘家也没人敢来跟我理论,”赵氏对自己这个蠢笨的媳妇也完全失去了信心,这次她往二房三房身上泼脏水,叶老族长就狠狠的将她训斥了一通,赵氏现在年纪老了,已经开始虑身后事,知道这乡下族里也是不能得罪的,若是得罪的狠了,将来不让她入祖坟,难道她这一支去做孤魂野鬼?
“这次咱们也是吃了教训,以后首阳山族里你也要多来往才行,”赵氏嘱咐道。
“一群见钱眼开的土包子,不过是看着老三给了几亩田,又安排他们的儿子去了铺子里,”叶向荣不以为然,但听到母亲同意将妻子送到乡下心里又有几分高兴,有道是升官发财死老婆,他现在巴不得小赵氏来了暴病而亡,自己再续娶个贤惠的过来。
“娘,儿子近日认识了个江南的大盐商,思想着能也跟着他去凑一脚,”叶向荣说明来意。
“盐商?”赵氏坐直身子,“可不可靠?”
洛阳地处中原,贩盐的不多,有也是小打小闹,但赵氏也知道自古以来盐铁官营,盐商多为不法之徒,绕过官府税收直接套利,而食盐是民生之本,没有人不需要它,因此盐商的买卖是稳赚不赔的,许多大富豪都是走私食盐起家,若是叶家能搭上这条线…
“当然是可靠的,那人是淮扬出名的大商户,”叶向荣得意的一笑,“儿子也无缘见他,只是认识了他手下的一个管事,想着凑些银子一起去走一趟,咱们也长长见识沾些光,说不准以后还有大造化呢~”
赵氏点头沉思,半晌才道,“你说的有理,这贩盐可不是小钱,你还是先打听好了,那管事也要再叫人查查,还有,若真是去,也叫志远去,毕竟以后叶家还是要交给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