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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是一条似乎没有尽头的山路，左让似乎走了很久，他撑着腿喘气，抬头看着前方远处有一柱巨大的、四方形的琉璃体，隐约可以看见上面刻满复杂神秘的符文，在它的四周，有蓝色的光芒形成几圈圆环，不规则的循环旋转着，光环的下方围绕着站着一些人形的蓝色石像。
左让抬头望去，只见那些石像如活人一般栩栩如生，伫立在夜色下，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幽光。更奇特的是，他们呈现出一种模糊的，半透明的形态。在那人群中有一个非常熟悉的人影，他努力张望，看得并不清晰，于是他向前走去，走进了那一片石像群中。
左让歇了一会儿后，直起身继续向前。来到石像群中间，他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忽然意识到，这张脸简直和李博楠一模一样！
除了发型和衣服不太一样，这是怎么回事？他又看了看附近的几个石像，除了这一座以外，再也没有熟悉的面孔。而且与其他石像不同的是，眼前这座的颜色清透，除了胸膛部分呈现出玻璃的质感以外，更多地方依旧保留着真人的皮肉。
这是怎么回事？
石像面朝琉璃柱的方向，面无表情，动作各异。左让对前面那根琉璃柱充满了好奇，当他再次刚迈开脚向前时，却撞到了一堵透明的墙壁。
左让疑惑，“？”
伸手向前，果然在半臂长的距离处，空间中似乎有一堵无法看见的墙壁，当被人触碰时，它散发处幽幽的白光。左让四处观察，一时间无法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随着白光的增强，这堵透明的墙壁越来越明显，透过若隐若现的反光，左让发现自己背后站着一个人！
左让：“！”
他猛地回头，看见一个比自己矮很多的少年。不，他不能完全算是人，因为他有着人类的上半身和鹿的下半身。
左让惊诧不已，“你、你是……九心？”
被光芒笼罩的少年微微点头，“别再往前了，那不是你该去的地方。”
左让忍不住问：“那里是什么？”
九心的身高虽然还不到一米七，他化出人形后的脸上，总是带着一副漠然和悲悯的表情。他摇摇头，鹿角上的光芒随着他的动作扩散飘浮，“无梦之地，又称为众生墓场。”
左让望着那根高耸入云的琉璃方柱，“这里就是梦界吗？”
九心面无表情地道：“不完全算是。”
九心转身，示意他跟着自己离开，转身向来的方向走去。左让犹豫着又回头看了一眼四方琉璃柱，九心催促道：“快走，时斐还在等你。”
这句话犹如一句福音，从左让的天庭直接灌进了心底，时斐的身影在脑海中浮现，他忽然无比想念这个人。想看着他站在阳光下，哪怕什么都不做，就这样看着，也觉得开心。
“九心，你可以送我进梦界吗？”左让追上九心的脚步。
九心走在前面，头一不回地答道：“不行，你不规我管。听说海城市的渡梦使找过你好几次，是你自己不愿意。”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左让仔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下，确实从来没有见过自称是渡梦使的人来找过自己。
“好心提醒你一句，海城市的渡梦使擅长化猫。”九心带着左让，走出众生墓场的长廊后，眼前出现了一片长的瀑布般的花墙。九心又变回了鹿的模样，低头钻过花墙。
左让停下脚步陷入了沉默，他忽然想起自己不管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有一段时间总能看到一只黑猫频繁出现，每次碰上他都把猫给撵走了！还撵了很多次……
左让脸上挂满了黑线，这感觉就仿佛是海城市的户籍领导下来给群众亲自办户口，他不仅没有开门欢迎，还提着扫帚把人赶跑了，所以他现在没有身份证也只能怪自己眼瞎。
一脸郁闷的叹了声气，钻进一片黑暗后，随后眼前炸开一道白光。
现实中左让缓缓睁眼，醒了过来。他胸膛上三个长满血色根茎的窟窿终于恢复了正常，一种黏糊糊的感觉从敞开衣襟的胸腹上传来，他歪过头一看，只见一只赤红镶金的巨大疣螈正伸着舌头反复舔着自己的腹肌！
左让：“这这这什么东西！！”
疣螈咧着嘴，露出一个丑丑的笑，舌头顺着他赤裸的胸膛一路向上，在他脸上打了个转收回来，砸吧了一下嘴，仿佛品尝了什么美味一般。
左让头皮发麻，下意识地有些恶心反胃。
九心面无表情地站在一边解释，“金麒麟的唾液有愈合伤口的功效，这只是山中最有灵性的，我叫它来帮你治伤。”
左让摸了摸自己的胸膛，伤口果然已经愈合，连新生的皮肉都长了出来，心里一阵感激。但一抬头看到疣螈那阔眼宽嘴三角头，整个人又觉得不太好。
九心似乎看到了有趣的事情，万年面瘫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妙的笑意，“它喜欢美人，舔你是表示亲近，从此这山里任何毒虫蛇蚁，都伤不了你。”
小金伸着舌头在左让面前晃了晃，似乎在炫耀。
左让立刻往后缩“谢、谢谢。”
一低头看着横了一地的男男女女们，“……他们，这是怎么了？”
“他们去梦界了，”九心答道，“没想到连噩梦僧都来凑热闹了，看来这片山里藏着的，一定是无梦残章。”
十万大山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白光，拂晓已至，徘徊在梵月山里的梦灵身影随着日出升起，化成一道狂风拔地而起，消失在了第一缕阳光之中。秋分已过，迎面吹来的风带着些许寒意。
大山的梦还未醒来，梦里的人仍在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