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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清瑶没有动弹,只由着周怀安抱着,她从没想过周怀安会这样快就回来。周子墨与羌族公主刚刚成婚,于情于理,他作为父亲,都应该在河州多待几日,款待远道而来而来的羌族宾客。
“瑶儿,”周怀安的手掌抚上了沈清瑶的长发,没见到她时,满心都是牵挂,如今见到了她,他却不知该与她说什么。
他微微松开了她的身子,捧起她的脸庞,低声道;“怎么瘦了这样多?”
沈清瑶看着他的眼睛,她也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清瘦了许多,可此时面对着周怀安,她却不想将缘由告诉他,去说与他知晓,自己怀了他的孩子。
见沈清瑶一直不吭声,周怀安低声一叹,复又搂住了她的身子,“我走的这一个月,心里想的全是你。”
沈清瑶闻言,鼻尖顿时酸了,她咬住了自己的唇瓣,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来。
周怀安见她犹如刚嫁给自己时,不愿与自己说话,他心中涩然,沉声开口;“我率领大军返回河州时,路上亦用了三日的功夫,这次回来看你,却只用了一日,瑶儿,你真不想见我?”
沈清瑶的身子微微颤抖着,她的眼瞳中蕴着水雾,听着周怀安的这一番话,只让她再也忍耐不住,终是轻声细语的开了口,说出了一句;“你答允过我,不会伤他性命。”
周怀安搂在她腰间的大手顿时一僵,他直起了身子,一双眸子乌黑透亮,笔直的看着沈清瑶的眼睛。
“你明明可以让他们住手的,可是你没有……”沈清瑶容颜如雪,满是哀伤,“他是你的亲侄儿,你怎么能这样狠心,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在你面前……周怀安,你的心好狠!”
这是沈清瑶第一次连名带姓的唤出周怀安的名字。
周怀安仍是不动声色,一眨不眨的看着她,他的唇线紧抿,下颚的线条果决而凌厉,他任由沈清瑶诉说着,却始终不发一言。
“你为何不说话?”
“我无话可说。”周怀安声线低沉,面色如常,唯有他的眼底,却是浮起了淡淡的自嘲。
“瑶儿,周邵是我的亲侄子,没人比我更了解他,他当日来西北军营,就已抱了必死的念头,你懂吗?”
“我只知道,他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就连我……也都被他给了你,他只有那一条命,你都要拿走!”沈清瑶心口钝痛,眼睛中也是没了什么神采。
周怀安默了默,他最后看了沈清瑶一眼,一语不发,将她的身子扣在了怀里。
沈清瑶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她将脸蛋埋在周怀安的肩头,口中不时发出一声抑制不住的悲泣。
她也曾想伸手去将周怀安推开,可到底是……舍不得。
即便他要了周邵的命,她却还是狠不下心。甚至想到他连夜从河州赶回来,她的心竟还是会赶到绵绵疼意。
夜色静谧。
睡至半夜,秦小满让腹中的疼痛惊醒。
她睁开了眸子,毕竟已经生过一个孩子了,又加上算起来也到了临盆之期,肚子刚疼起来,秦小满就知道,自己是要生了。
“夫君,我疼……”秦小满吸了口气,推了推身旁的男子。
谢广本在熟睡,却还是十分警觉,秦小满刚出声,他就是猛然醒了过来,听得妻子呼痛,谢广霍然坐起了身子,就见烛光下,秦小满的头发已是让汗水打湿,眉目间满是痛楚。
“小满,你在忍一会,我去请军医。”谢广抚了抚妻子的面庞,为她抹去了前额的汗水,继而便是起身,速速将衣衫穿好。
许是父母的动静过大,吵醒了沉睡中的谢远,就见他揉了揉惺忪的眼睛,从被窝里爬了出来,迷迷糊糊的喊着“娘亲,抱……”
秦小满被腹中的疼痛折腾的说不出话来,她已是经产妇,宫缩来的十分快,又细又密,折磨的她说不上话来,只得伸出手,想去将儿子抱在怀里。
谢广瞧着,上前一把将孩子抱过,另一手则是将秦小满按了回去,低声嘱咐;“别乱动,我马上回来。”
说完,男人便是拿起披风,裹在了孩子身上,脚下也是不停,匆匆冲出了主帐。秦小满明白,生孩子时最不能大喊大叫,免得将浑身的力气用光,等孩子真正要出生时,她若是失去了力气,极容易闷着孩子,她不敢喊叫,只紧紧的攥着身下的被褥,宫缩袭来,疼的很了,也只是轻轻
的低吟几声。却说谢广脚底生风,先是将儿子托给了亲兵照料,自己则是冲进了军医的帐篷,也管不得什么礼数不礼数,直接将军医的被子掀了开来,那军医吃了一惊,刚睁开眼,就见谢广立在床前,对着他拱了拱手
;“得罪了,谢某妻子临盆在即,还请先生快去看看。”军医闻言,便知是秦小满要生了,他碍于谢广的身份,不敢耽误,口中一面说着“不敢”,一面起身披上了衣衫,事有权宜,此时身在军中,也管不了那些虚礼,更顾不得自己身为男子,给女子接生会染上
晦气,军医踏上鞋子,在看谢广,已是在前方领路,并为他揭开了帐帘。
“有劳参将。”军医拱拱手,与谢广一道向着秦小满的营帐的赶去。谢远出生时,谢广不曾陪在秦小满身边,而是让产婆与朱大婶赶了出去,如今在军中,早已没了那些顾忌,回到帐子后,谢广并没有离开,而是上前握住了秦小满的手,瞧着她疼的脸色发白,只让他的心
也跟着揪了起来。“小满,你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谢广的声音沉稳而温和,带着安慰与疼惜,秦小满听着,心里顿时踏实了下来,原先的恐惧也是渐渐消散了不少,她反握住夫君的大手,低哑着嗓子说了声;“夫君,你
别担心,我……一点儿也不疼……”
然而话音刚落,腹中就是一阵剧痛传来,疼的她弓起了身子,呻吟出声。
谢广眼眶微红,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抚着她的脸庞,轻声吐出了两个字:“傻子……”
“夫人,属下得罪了。”军医咬咬牙,洗净了双手,开始为秦小满接生。
秦小满晓得军医话中的含义,他虽是军医,可说到底,还是男子,虽说眼下是迫不得已,可谢广……又会不会介意?
“夫君,你让……军医出去吧,我自己可以,我能……把孩子生下来……”秦小满疼的几乎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她死死抓住丈夫的手,苦苦哀求。“说什么傻话,你一个人怎么把孩子生下来?”谢广微微皱眉,心思一转,便是明白了妻子的顾虑,他用眼神示意军医该做什么便做什么,大手则是抱住了妻子的身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低下头,在秦
小满的耳旁说了句;“小满,医者不分男女,不论是谁,只要他能让你们母子平安,就够了。”
秦小满听了丈夫的话,悬着的心才算是微微放下了些,她还想再说什么,然而腹中的痛意却更加紧密,疼的她再也说不出话,只得顺着军医的吩咐,不住的吸气喘息。
在她生谢远时,谢广不曾陪在她身边,自是不知女子生产时所要受的苦楚,虽说也知晓妻子生产的不易,可远没有今日眼睁睁的看在眼里所要来的震撼。他看着秦小满一次次的用足了浑身力气,一张小脸因着剧痛,五官都似是要皱在了一起,他的手让妻子紧紧攥着,他甚至从不知晓,秦小满会有如此大的力气,能将他的手指攥的生疼,可想而知,她在攥
着自己的手指时,所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小满,快好了,孩子已经快出来了。”谢广嗓音低哑,他的眼瞳中透出的光芒是颤抖的,只一声声的安慰的妻子。秦小满压根没法作答,只微弱的点了点头,她憋着一股气,待那一阵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再次袭来时,她的手蓦然收紧了,几乎从胸腔出喊出了声来,继而便是军医的声音;“夫人再用点力气,孩子已经快
出来了!”
“啊……”秦小满沁出了泪花,撑起了自己的身子。
“夫人再加把劲!出来了,孩子出来了!”军医大喜出声。
秦小满顿觉浑身一松,软绵绵的躺在了丈夫的臂弯,抬眸去瞧,就见军医满手鲜血,将刚娩出的婴儿捧在了手里。
“生了生了!夫人生了!是个女儿,恭喜参将,恭喜夫人!”
“是个女儿……”秦小满眼眶酸胀,她抬眸去看了谢广一眼,就见丈夫也正在看着自己,她的眼泪顺着眼眶落下,唇角却是露出了一抹微笑;“夫君,咱们的远儿,有妹妹了……”“是,咱们有闺女了。”谢广轻轻抱紧了妻子的身子,看着秦小满浑身脱力的倚在自己臂弯,他微微俯身,在秦小满被汗水打湿的发丝上,迎上了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