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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小满瞧着沈清瑶的样子,一些话几乎到了唇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你如今怀了孩子,凡事都要小心些,远儿淘气,往后不妨就让他跟着我,你养好身子才要紧。”沈清瑶声音柔和,念着秦小满有孕在身,只想着能帮她照看孩子,好让她安心养胎。
秦小满默了默,终是将嗓子眼里的话全给说了出来;“姐姐,你这样喜欢远儿,不妨,自己也生一个孩子,你和大将军的孩子。”
沈清瑶听了这话,唇角的笑意便是凝固在了那里。
“我知道这些话你不爱听,可这一路上,我虽然愚钝,也能瞧出大将军是真心对待姐姐的,姐姐也已经跟了他,那就不如给将军生个孩子,往后,也好有一个指望。”
沈清瑶心知秦小满是为自己好,她们虽只是表姊妹,可向来投缘,甚至比一些亲姊妹还要亲近,对着秦小满,沈清瑶也不再隐瞒,只将自己私下里偷吃凉药的事和秦小满说了。
秦小满大惊失色,“姐姐,那凉药可是女子伤身的虎狼之药,你怎么能吃?就算你不想给将军生孩子,你也不能这样糟践自己的身子啊。”
沈清瑶摇了摇头,“小满,我没法子。”
“为什么?”秦小满既是不解,又是心酸,“难道姐姐还没忘记宣威将军?”
沈清瑶脸色一白,想起周邵,心窝子便是一抽抽的痛。
“邵哥是我的夫君,即便他把我送给了他叔父,我也还是怨不了他。小满,我先是跟了侄儿,如今又跟了叔父,我早已是无颜见人了。”“姐姐,你别这样说。”秦小满咬了咬唇,不知要如何安慰,“你虽嫁给宣威将军在先,可却是宣威将军辜负你在先,是他对不住你,你才嫁给了大将军。之前的事都过去了,不论是宣威将军,还是大将军,
他们都不过是姓周罢了,你别多想,老话儿说的好,日子要往前看,以前的事,你就别想了。”
沈清瑶虽然心中难过,可听着秦小满这般一板一眼的来劝慰自己,还是忍不住莞尔,柔声道;“你这小小年纪,倒学会安慰起人来了。”
“姐姐,我是真心盼着你能和大将军好好儿的过日子。就像我和夫君一样。”秦小满看着沈清瑶的眼睛,咬了咬牙,劝道;“你就听我一句,把那些凉药给停了吧。”
沈清瑶容颜如雪,笑意从她的脸庞上隐去了,她垂下了眼睛,默不作声。“我如今又怀了孩子,虽然要吃不少苦头,可等着孩子出来,只要看他一眼,心都会化了。大将军年近不惑,膝下也只有一个儿子,要是姐姐能再给他生个孩子,哪怕是个闺女,想来大将军都会高兴坏了,
把那孩子放在手心上宠着的。”秦小满见沈清瑶不出声,又是细细的劝说着,说来说去,也还是盼着沈清瑶能打开心结,给周怀安,也是给她自己生一个孩子,女人,总是要做母亲的。沈清瑶心头一动,想起周怀安与自己说的那些话,她的眼底浮起了几分挣扎,最终,却还是摇了摇头,颤着嗓子道;“小满,我怀过邵哥的孩子,我做不到,先是有了侄子的孩子,再去怀叔父的孩子,我…
…受不了……”
最后几个字,沈清瑶的声音很轻,即便在秦小满面前,她却还是觉得羞惭,她的眼圈微红,手指紧紧的绞在了一处,当真是柔肠百转,纠结万千。
“姐姐,咱们不说这些了,不说了。”秦小满赶忙开口,见沈清瑶眼角含泪,只让她的心也跟着酸涩了起来。天色昏沉,谢广回来后,沈清瑶便是告辞,临走时,她原想还将谢远带在身边,却被谢广谢绝,而秦小满经过几日的休养,身子也是好了不少,瞧着母子两亲亲热热的样子,沈清瑶心知他们夫妻两也挂念
孩子,便也不舍得耽误了一家三口的天伦之乐,便将谢远留了下来,自己回到了主帐。
刚踏进帐帘,就见苏氏已是候在了那里。沈清瑶刚瞧见她,眸心就是一紧,这一路上,她与秦小满坐一辆马车,苏氏则是领着嬷嬷坐了另一辆,她们两人同为平妻,位分不分高低,然而沈清瑶仍是按着之前在府里的规矩,每日清晨都会去她的帐
前请个安,倒也不曾多待,请了安就走,也说不上几句话,今日倒不知为何,她竟会来到自己与周怀安居住的主帐。
沈清瑶敛下双眸,向着苏氏行了一礼。
苏氏抬了抬眼皮,道;“起来吧。”
沈清瑶站起了身子。
苏氏眼眸微转,在这主帐里打量了一番,最后落在了帐中的那张双人塌上,上面摆着两个枕头,就连被子也是铺在了一处。
她的目光停留了片刻,顿觉一股辛酸涌上心头,几乎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将这股酸涩压下。
“那药,吃完了吗?”苏氏收回目光,淡淡开口。
沈清瑶脸庞一红,忍不住将头垂的更低,就连下颚都几乎要陷进了衣襟里去。
她没有出声,只轻轻的点了点头。
苏氏攥紧了手心,一个月前,她才给了沈清瑶一瓶药,没曾想,她竟会这般快就将那些药吃完了。
“这样说来,将军是时常与你同房了?”苏氏竭力稳着自己的声音,将醋意与妒意全都压下。
沈清瑶脸庞烧得越发厉害,又羞又惭,甚至说不出话来,只又是轻轻点了点头。苏氏心中一叹,从袖中取出一瓶药,搁在了桌子上,对着她道;“将军虽正值盛年,也不该沉溺于女色,将军爱重你,你不妨劝劝他,要保重自己身子。至于你,”苏氏看了沈清瑶一眼,见她清清柔柔的站
在那里,犹如一枝秀雅的清荷,的确让人心动。
“你自己也悠着些,这种药,从没这个吃法。”苏氏说完,便是站起了身子,离开了主帐。
沈清瑶一直将苏氏送到了帐口,直到她的身影隐没在黑暗中,她才慢慢儿的走了回来。
烛光下,盛着凉药的瓷瓶散发着清凉的光晕,沈清瑶将那药瓶攥在手心,几乎没有任何预兆,她的小腹又是疼了起来。
周怀安回来时,就见沈清瑶倚在塌上,一手紧紧的捂着肚子,小脸雪白,额前的发丝早已让汗水打湿,湿漉漉的黏在肌肤上。“瑶儿?”周怀安拧起了眉心,大步冲到了沈清瑶面前,他的声音透着焦灼,黑眸几欲噬人,“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沈清瑶浑身冰凉,小腹中痛如刀绞,听得周怀安相问,她也只是微弱的摇了摇头,疼的
说不出话来。
“来人!”周怀安抱住她的身子,对着帐外大吼。
“将军有何吩咐?”顿时有侍从前来,隔着帐帘恭声开口。
“你别喊军医……”沈清瑶心知周怀安要命人将军医唤来,她强撑着摇了摇头,“我这是女人家的毛病,过几天就好了,你别找军医,我不要看。”
周怀安没理会,只掀过被子,盖在了她身上,一手将她搂在怀里,另一手则是抚上她的小腹,对着帐外道;“去把陆大夫,陈大夫,全给我带来!”
“是。”帐外的侍从领命而去。
沈清瑶心头慌了,生怕看过军医后,凉药的事就会暴露,她看向周怀安的眼睛,小声恳求道;“怀安,你让他们走吧,我不想看军医。”
周怀安身子一震,他看向怀中的女子,沉声开口;“你喊我什么?”
“怀安,”沈清瑶强忍着腹中的疼痛,声音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楚;“你别喊军医……”
周怀安为她额前的汗水拭去,温声轻哄;“让他们看过就走。”“不,我不能看……”沈清瑶眼前发黑,腹中的剧痛一股接着一股,越来越是紧密,她的冷汗也是越来越多,蓦然,她只觉得两腿间涌来一股温热,身子更是再无一丝力气,恍惚中,就听周怀安不住的喊着自
己的名字,她有心想答应一声,眼皮却是越来越重。
夜色静谧。
军医已是匆匆赶到了主帐,为沈清瑶把完脉,两个大夫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的眼底瞧出一抹惧意。
周怀安坐在床前,握着沈清瑶犹如冰块般的小手,他的目光幽暗,只对着二人吐出了一个字;“说。”
“回将军的话,夫人身子本就孱弱,之前又有过小产,又加上宫寒一直没有调理好,如今又吃了这些伤身的凉药,信期来至时,是以会小腹剧痛,经血过多。”
“凉药?”周怀安听得这两个字,面色顿时变了。两个大夫俱是惴惴不安,却又不敢隐瞒,只得如实相告;“启禀将军,通过夫人的脉象与症状,可见夫人这些日子一直在服用麝香,藏红花,碎骨子之类的凉药,这些药俱是大寒之药,对女子的身子损伤极
大,都是虎狼之药啊。”
周怀安脸色铁青,他仍是握着沈清瑶的小手,看着她沉睡的面容,男人唇线紧抿,久久不发一言。
“将军……”军医小心翼翼的开口。
周怀安深吸了口气,将沈清瑶的小手送回了被窝,他的目光乌黑如墨,深深的看了沈清瑶一眼,方才站起身子,对着军医道;“照顾好夫人,她若有个好歹,我要你们的命。”说完,周怀安迈开步子,离开了主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