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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一边因为自己突然而来的好运气心花怒放,一边在看到不远处停放着的一辆车子时,几步从台阶上跳了下来,直奔而去。
黑色的凯迪拉克车,大约是新提的,车子上没有牌照。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站在车头前,手里夹着香烟,百无聊赖地抽着。
见燕尔那个所谓的“舅伯”朝着自己走过来,扭头淡淡地扫了眼,最先开口说。
“出来了。”
舅伯一看来人的穿着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当即低眉垂眼,点头哈腰地一再表示感谢。
“谢谢!”
“实在是谢谢恩人,把我从里头捞出来。”他说着,抬手扶着自己的老腰,“如果不是恩人你,我可能还要在里头呆上一段时间。”
男人还在抽烟,听到舅伯的话,什么都没说。
但即便如此,舅伯也是个成年人,即使多年来在村子里称王称霸,但也清楚,这个天上,没有掉馅饼的道理。
他将来人细细地观察了几分,完了才小心翼翼地弯着腰,有些不太确定地问道。
“不过,怪我眼拙,我和恩人你无亲无故,这次之前,也没见过吧?”
男人这才一笑,抬手扔了香烟,转脸看向舅伯,冷声说道。
“这不是重点。我只是路过,见你这把年纪了,还被一个小辈折腾到局子里,想来,也是挺惨的。所以就顺手做了件好事,捞你出来。”
舅伯一愣。
想起白天在村子里发生的事情,脸色一阵难看,想他混到如今,在村子里说一,没人敢站出来说二。但今天,百十号人看着,居然被一个小混蛋给弄到了这个地步。
“谁说不是呢!那小王八蛋目无尊长,把我整得这么惨,看我回去怎么收拾她!”
舅伯愤愤地说着,一抬头,就见男人缓缓地勾唇笑了起来,一边点头,一边冷声说道。
“既然是小辈,就要有小辈的样子。既然如此妄为,不给点颜色,让她长个教训,岂不是对不起你在里头呆着的大半天?”
说完,男人抬手扔了手里的香烟,一边弯腰朝着舅伯勾了勾手指头。
“我有个不错的主意......”
舅伯不疑有他,赶紧弯腰凑过去,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听完,顿时勾起嘴角,先是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接着又有丝丝为难。
“头一个主意不错,我看成。只不过这第二个......如果事情把控不好,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我可能真的会在里头呆上很多年......”
结果男人听完就笑了。
“有我在,你怕什么?”顿了顿,男人又朗声笑了出来,“况且,只是吓唬吓唬她,不会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的。放心。”
话是这样说,但只有男人知道。
他心里真正打的算盘,到底是什么。
*
夜晚。
整个小村都沉浸在一片安详静谧的氛围里,家家户户虽然大门紧闭,但每户透出来的灯光,却无声无息地照亮了整个小村。
从医院出来,燕尔特意弄来了手电筒,直接回了白天的废墟现场。
房子坍塌之后,又经过挖掘机的运作,家里的很多东西都被翻了出来。好在舅伯被警察带走,很多东西都被村民捡走。
但燕尔想,母亲这个过世人的东西,村民们是不会要的。如此说来,她和当年那个小哥哥的照片,就更没人稀罕了。
到了地方,她沿着废墟的上方,弯着腰,一边艰难地在上面走着,一边将手电筒打到最低的地方,从一处开始,细细地找了起来。
每个地方都不放过。
但该是盛州燕家的名气太大,即使不值钱的东西,到了村民们手里,大概也都成了无价之宝。找了半天,她除了看到成片的废墟之外,什么都没发现。
燕尔失望地叹了口气,一边起身叹了口气,一边站直身体,轻轻地晃了晃手里的手电筒,试图缓解胳膊上的酸痛。
不远处,似乎传来一阵阵杂噪的脚步声和很多人的说话声,夹着低低的诅咒声和不悦的诉说声。因为距离有些远,燕尔来不及分辨。
但很快,她就反应过来,自己拿在手里的手电筒还没关。
她急忙关掉手电筒,光束暗下去的一瞬间,一群人的声音转过拐角,越发清晰起来。
“我也觉得,被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给送进局子里,实在有点丢人。”
“还说呢!你们是不知道,当时大哥被带走之后,村子里的人都在讨论什么?他们说,总有一物降一物,大哥这是活该,太可气了!”
燕尔屏住呼吸,安静地将自己隐没在黑暗里,也大致听得出来。
他们口中讨论的那件事,就是早上她报警将舅伯送到警察局的那件事。而他们口中的“大哥”,就应该是舅伯。
只是下一秒,一个男人狠狠地啐了一口,大声咒骂道。
“那个狗娘养的小蹄子,把我害惨了!”
燕尔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
那是舅伯的声音!
可她明明早上才把他送到局子里,这会儿,也不过半天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从局子里出来,出现在这个地方?
即使他真的如同表婶儿所说,有自己的几份本事,也不可能这么快。
但是很快,那个声音再度开了口。
“兄弟几个,给我仔仔细细地找,早上那丫头扔到地上的房产证,假的也要。只要让我弄清楚这房子的上下几十年,没有房产证,我也会找到贵人帮我的,哈哈哈——”
真是舅伯......
她失策了!
燕尔反应过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急忙往身后更为隐蔽的地方躲去。
因为表婶儿说过的,舅伯是个报复心极强的人,睚眦必报。她白天把他弄到警察局里去,只要他出来,一定不会善罢甘休。
只是,两边都是两座院落一侧高大的围墙,脚下都是坍塌的废墟,这么一会儿,燕尔根本无处可躲。
接着,不远处有一道手电筒的亮光闪起,只是轻轻一晃,瞬间就划过了燕尔的脸。
下一秒,那道光束又飞快地倒了回来,直直地照在燕尔的脸上。
“燕尔?”
是舅伯。
见到燕尔,舅伯一时间似乎还有戏不确定。等他打着手电筒走近了,切切实实看到燕尔那张冷漠的脸时,忽然冷笑了起来。
“真是你?”
说完,舅伯忽然很是兴奋地扬天打消了起来。
“哈哈哈——果然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部费工夫!我到处找你都找不到,没想到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燕尔听着他的那些话,只觉得一股股的寒意,从脚底窜起,只冲脑海。她比谁都清楚,在这样的场合遇见,舅伯是如何都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
于是脸一侧,避开手电筒近距离强烈的光线,冷声说道。
“舅伯,我倒是小看你了。遇到了什么样的贵人,这么快就出来了?”
舅伯冷笑。
“小混蛋,那是你舅伯我运气好。”说完猛地上前一步,直直地将手电筒的光束逼近燕尔的眼睛,恶声恶气地说道。
“看在咱们是本家的份儿上,燕尔,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只要你乖乖把房产证拿出来,带你外婆哪儿来的回哪儿去,这件事,就可以这么息事宁人。否则.....”
结果话没说完,燕尔就直接开口说。
“房产证当然会给你。”
燕尔说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男人惊讶之后,又觉得很正常的表情,眼神越发冰冷。
“我想,如果时间没错的话,半个小时之后,燕家的人和律师就会到了。舅伯,不管我今晚到底有没有事,他们都会和你好好谈谈的。”
燕尔死死地握着拳头,但毕竟心里没底,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指甲几乎都要嵌入了掌心的皮肉里,攥满了汗珠。
“唯一不同的结果是,如果我不太好,那么你最后的结果,一定会太不好。”
她不知道这些话有没有用。
但眼下,她一个小姑娘,面对一群人高马大的男人,没有一点优势。如果不拿出更强大的势力来的话,会发生什么,她也不知道。
结果说完,就见对面的舅伯忽然变了脸。
“你个小混蛋,居然敢用燕家来压我?!”
啪。
舅伯忽然一抬手,一个巴掌狠狠地打了个过来。
燕尔猝不及防,整个身体踉跄着朝后倒了下去,一下子倒在了地上。
她只觉得一侧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微微一张嘴,一股腥甜的味道,缓缓地从嘴巴里,沿着嘴角流了出来。
舅伯逼近了几分,冷冷的声音从头顶上传了过来。
“我知道你燕家强大,既然如此,我就给你燕家几分薄面。但是燕尔,别以为我就拿你没办法。”说完一扭头,朝着身边的男人吩咐道。
“哥几个,把她给我扔到冷窖里去!”
接着,那比黑夜的冷风更冷更诡异的声音再度响了起来。
“乖侄女,好好在里头享受享受。至于后面,还有你更想不到的事情,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