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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亭中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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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前我在闺中时,喜欢养一些小鱼,李邴不知道是从哪里知道了,便在落心湖中养了好些小鱼苗儿,每当我闲着无聊时,便喜欢在钟情亭中给它们撒些吃的,渐渐的,当他们长大了,便正好可以给我做个鱼汤喝,小的就再留着给我养着。

    这样循环,既有鱼汤喝,又有小鱼儿可观赏。

    今日正好有众多夫人在,我便吩咐下人取来好几根鱼竿,若喜欢钓鱼的便可以钓鱼,钓上来多少便送多少,若有喜欢给鱼投食的也可以投食,走的时候也可选一条肥鱼带回家炖汤喝,众夫人听了都觉得甚好,于是有两三位夫人拿起鱼竿坐在亭子边钓鱼,又有三四位夫人拿起鱼食站在亭边投喂。

    我从没有钓鱼那样的耐性,从前也心血来潮想钓过几回,却总是忍不住犯困,索性也不再钓了。

    伽罗也没有那样的耐性,便也和我一起给鱼儿投食了,那鱼儿一个个跃出水面,扑通扑通的,游的欢快极了。

    “你瞧这小鱼多可爱啊,明泽常说,我就跟这些小鱼似的,一有人喂食,就兴奋的乱蹦哒”我一边投食一边笑着道。

    伽罗听见我这样说,便笑道:“我从不知道姐姐会变成爱蹦哒的小鱼。”

    一旁钓鱼的张夫人也听见了我说的话,笑道:“杨夫人不知,这才是郡公大人和咱们郡公夫人的闺房之乐呢!”

    众人听了齐都笑了。我听了羞红了脸,轻拍了一下张夫人的肩膀,怪道:“乱说什么!”

    这张夫人便是当年花房宴会上,怀着孩子跟我说起不幸遭遇的那位夫人,可自从她生了孩子以后,也不知是想开了还是怎么着,整个人精神起来了,连她家老爷都刮目相看,夫妻感情也和睦了,她又接连生了一儿一女,也算儿女双全了,谁也不知她为何变化这么大,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张夫人被我一推,眼看就要上钩的鱼一下子便跑了,她转头看着我,笑怪道:“我说夫人,我这就要上钩的鱼被你吓跑了,你可得陪我,今日不管我钓不钓的上来,我可都要拿走两条鱼的。”

    我笑着,也不理她,如今的她越发得理不饶人了,连我也说不过她。

    我又向伽罗解释道:“你别听她瞎说,其实是我高兴时就喜欢跳舞,他才这样说我的。”

    伽罗笑着点头,又夸我道:“姐姐如今一定跳的很好。”

    我想起她从前跳舞比我跳的更好,不禁替她可惜,问道:“你从前跳的那般好,怎么如今不跳了?”

    伽罗停了喂食,有些失落的瞧着我,道:“我婆母说我已是当家主母了,动不动就跳舞不合规矩,又显得轻浮。”

    我反驳道:“这有什么不合规矩的,自己想跳便跳,又何来轻浮,那若这么说,那些会跳舞的闺中小姐,岂不都是轻浮之人,这是什么道理,郡公还巴不得我日日跳给他看呢。”

    伽罗满脸满眼皆是羡慕:“真的呀?姐夫从未说过你吗?”

    我点点头,反问她:“怎么?难道杨坚也不让你跳吗?”

    她这回摇头了否认,道:“那倒没有,他什么也没说过。”

    这就是了,杨坚和李邴都是男人,巴不得自己的妻子跳舞给自己看呢。

    伽罗忽然望着我,对我道:“姐姐,我真的好羡慕你,姐夫对你多好啊。”

    我叹了口气,对她道:“要说羡慕,我还没羡慕你呢,杨坚从前向你承诺,此生只娶你一人,你看到如今他也不曾纳妾,膝下几个孩子都是你生的,再看看我们家的侧院小妾,得有七八个呢,你多幸福啊。”

    伽罗点头笑笑,又说:“其实我也不求其他,只求他信守承诺,可又怕他身在心不在。”

    一旁的张夫人听了,叹气道:“人是会变得,其实这男人有没有承诺不要紧,要紧的是能否做到。”

    这对话让我十分惆怅。

    我又对伽罗道:“你呀,别总听你婆母的,想跳舞就跳呗,总是规规矩矩有什么好。”

    伽罗叹气道:“唉,姐姐没婆母不知道,若也有婆母,便知道我现在的心情了。”

    我满不在乎的道:“那又怎样,即便有婆母,郡公还是会让我跳舞的,他喜欢看我跳舞。”

    我坚信着,李邴绝不会为了别人口中的规矩而改变我的喜好。

    我说完,将手中的鱼食全撒进湖中,猛地将腿高抬过头顶,伸了伸筋骨。

    众人都看过来,我就这样当众在钟情亭中旋转着跳起舞来。

    我才不管别人如何看我,也不管别人觉得我怎样,只要明泽喜欢,只要他不介意就好。

    “夫人舞的极好,这身段儿柔软细条,哪里像生了三个孩子的人”旁边的夫人轻声议论起来,语气里满是羡慕,我知道就算她们之中有人比我跳的更好,却也是不敢这样当众起舞的。

    我也不知自己跳了多久,转了多久,忽然有人说了声:“那是郡公和老爷他们吧?”

    我停了下来,向那边望去,李邴和杨坚带着陇西几位官员也不知在桥上站着看了多久。

    我笑着奔过去,喊道:“明泽。”

    我踮起脚,双手挽上李邴的脖子,仰头问道:“我跳的好看吗?”

    李邴两手搂着我的腰,无奈的笑道:“你呀,高兴就跳舞,不高兴就练剑,喜怒哀乐从来都是挂在脸上,这旁边这么多人呢,也不知害羞?”

    我见他旁边的杨坚和官员们有的都用袖子半遮着脸,偷笑着,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手。

    伽罗拉着杨坚的手臂,对他说道:“姐姐从来就会跳舞,没想到这么多年还舞的这样好。”

    我看了杨坚一眼,对伽罗笑道:“你从前不是也会的?比我跳的还好,只是有人不稀罕罢了。”

    杨坚好像知道我在说他,看着伽罗的眼神倒有些愧疚,哼,知道愧疚便好。

    李邴在我眉间轻轻戳了一下,怪道:“瞎说什么?”,又笑着对周围的人说:“我这夫人啊,是被我惯坏了,大家可别笑话。”

    我听的出来,他的语气里非但没有责怪,甚至还有些许骄傲。

    周围人听了,立刻点头称是,又说:“这正是夫人真性情的一面啊。”

    李邴听了倒很受用,看着我道:“行了,我们也不过是恰好经过罢了,夫人们正垂钓喂鱼,我们就不打扰夫人们的雅兴了。”

    又宠溺的在我鼻子上轻刮了一下,便带着他们几个转身离去了。

    看着李邴的背影远去,有夫人道:“这就是郡公夫人的福气了,这陇西谁不知道这郡公对夫人是真心疼爱呢。”

    我得意的笑着,又道:“福气不福气的我不知道,但是我记得他跟我说过,只要我不是去反天反地,做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其余的,只要我喜欢我高兴,他就就不会制止我,也不会强迫我做任何不愿做的事情。”

    众人听了,又是一阵羡慕。

    我说的是实话,我什么也不要,只希望他能一直护着我,不要让我伤心,失意便好,那样,我便愿意陪他一起待在陇西,哪儿也不去,就这样高高兴兴的过一辈子,毕竟,我喜欢陇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