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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扈氏转向台下,高声道:“大家都看到了,启王子和敌人勾结,我倒要问一问,启王子这是什么立场呢?”
有熊氏不以为然:“有扈氏你不是挑拨离间吗?启王子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这个鱼凫王,的确从来没有侵略过大夏嘛……反倒是人家鱼凫国好端端的在西南,也没有招惹过我们,小鱼凫王所作所为也可以理解,再说,小鱼凫王又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不像那个什么小狼王,你们要是杀了他,我毫无意见……”
小狼王冷笑一声:“本王可不怕你们!放胆来吧。”
有熊氏后退一步:“我今天是来观礼的,我不掺和你们的矛盾……反正我只劝你们,不许杀小鱼凫王……”
一阵沉默的委蛇高声道:“我们倒也不想破坏你们的什么万国大会,不过,大费这厮卑鄙无耻,偷袭我们鱼凫国,今天,我家鱼凫王便是来找他算账的……”
“啧啧啧,大家听见了吗?小鱼凫王是来找大费将军算账的……”
…………
尽管许多人对有熊氏这番话十分恼恨,可无奈他地位极高,毕竟是黄帝的直系后裔,今天又是公祭黄帝的日子,所以,大家都是敢怒不敢言。
可有扈氏就急了:“有熊氏,你今天是故意来捣乱的了?”
“我捣乱?我不过是觉得天下男儿,唯启王子还算个人物,不像你等,围杀一个女子,杀得飞起,就像不知多么英雄了得似的……”
有扈氏气得连连冷笑:“原来启王子是有你这么一个靠山,难怪敢在万国大会上公然站在大禹王的对立面……嘿嘿,既然如此,就算我等多事了……”
一直默不作声的大费沉声道:“这么说来,启王子是在指责我不该灭掉鱼凫国了?”
有熊氏笑道:“明明是我在指责你,你怎么怪到启王子头上了?这样吧,我不偏不倚,我提出一个方案,你们看看如何……”
没人回答,他自顾自地说下去:“既然小鱼凫王是来找大费将军算账的,那么,其余人等不妨都做个看客,让他们一对一单挑。这样一来是让小鱼凫王输了也心服口服;二来嘛,也展示展示大费将军的神威;三来嘛,也让天下英雄知道我们大夏并非以多欺少,以男欺女的懦夫孬种,各位意下如何?”
四周很安静。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然后,一起看着大费。
大费气得七窍生烟,因为,他已经力战多时,身负有伤,所有人都看出,若果是一对一单挑,他根本不是凫风初蕾的对手。而且,凫风初蕾刚刚幻化鱼形的威力,大家都见识了,让大费和她单挑,岂不是故意为难他?
有熊氏笑道:“怎么?大费将军名满天下,总不好意思和一个女子车轮战吧?”
有扈氏大叫:“你眼睛瞎了吗?大费将军身负重伤,怎么去单挑???你这是故意恶心人吗?再说,对付敌人,有什么必要讲究江湖道义?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啧啧啧,有扈首领此言差矣,万国大会,玩的便是英雄大会。如果大夏的男儿连这点本领都没有,如何叫天下英雄服众?若是有扈首领觉得大费将军受伤了,你可以代替大费将军去和小鱼凫王比试比试吧?总不成人家小鱼凫王一个小姑娘都敢,你名满天下的有扈首领还不敢了?”
有扈氏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急得红了眼珠子,大叫:“有熊首领,你别以为你的私心别人不知道……”
“我有什么私心?”
“还真要我说出口吗?你前些日子多次上门向大费将军提亲,企图将你那个肥胖如猪的母老虎女儿嫁给大费将军,遭到拒绝后,你便恼羞成怒,嫉恨大费将军。你这分明是为老不尊,公报私仇……”
英龙也大叫:“有熊首领,你这分明是和敌人一伙,故意来破坏万国大会的吧……”
阳招也大叫:“有熊首领,你别仗着黄帝直系后裔的身份,倚老卖老……”
“还扯谎说什么颛顼大帝的后裔,谁不知道你有熊氏仗着老祖宗的身份,一直对大禹王不敬?你明明就是别有居心……”
一干大费的亲信,纷纷附和,大声叫骂。
有熊氏急了,大声道:“是又如何?小鱼凫王可是我颛顼大帝的后裔,我就是不许你们杀她……”
……
“闭嘴……”
大禹王的声音并不高,可是,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四周,一片死寂。
就连有熊氏都不敢再做声了。
大禹王,却看着儿子。
高台上的涂山侯人,一直举着斧头,站立的角度,刚好是遮挡凫风初蕾的角度。无论大费和有熊氏等如何吵闹,他都只是笑嘻嘻的听着,好像对这一切都满不在乎。
唯一的态度只有一个:你们要想杀她,得问问我手里的劈天斧答不答应。
其实,那也是大禹王第一次看到自己的儿子出手。
他并不清楚,原来自己的儿子,本领竟然还如此了得。
这个小畜生,难怪他临时失踪了,原来,居然是在一边候着来捣了这么大一个乱子。
如今在天下英雄面前,自己作何交代?
“姒启!”
所有人一怔。
涂山侯人都一怔。
大禹王居然当众对儿子直呼其名,很显然,是要断绝父子关系了。
千万双目光,都落在大禹王面上。
只见大禹王面上红一阵又白一阵,瞪着涂山侯人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可是,他的声音还是非常平静:“姒启,你这是非要和大夏作对了?”
涂山侯人无法辩解,他也很平静:“我只是觉得有熊首领的提议很好,既然是万国大会,不妨一对一决高下,车轮战,反倒显得大夏无英雄!”
大禹王冷笑一声:“好!好!真是好得很!我大禹王真不配有你姒启这种少年英雄做儿子!”
涂山侯人面色变了。
台下,也一片死寂。
夏后氏等人急得几乎跺脚了,这启王子顽劣也就顽劣点,怎么完全不识好歹?这种场合,岂是逞能的时候?
“姒启,你既然提议一对一单挑,那么,你觉得这台下谁是你这位少年英雄的对手?你要不要点个名?或者,你认为本王够不够资格做你的对手?”
涂山侯人默然后退一步。
就连聋子都听出大禹王语气中的决裂与愤怒之情,很显然,今天是彻底要和这个劣子做一番了结了。
凫风初蕾,也暗暗震惊,可是,此情此景下,她根本无法开口让涂山侯人离开——
大费等人,却暗暗惊喜。
要是涂山侯人迫于压力,怂了,在这时候灰溜溜的跑了,他这一辈子,必然更加声名狼藉,永远也抬不起头了。
要是他想逞英雄,那么,必将是大禹王亲手教训他。无论父子之间胜负如何,他们父子的彻底决裂,也必然板上钉钉。
反正,启王子的死活已经不那么重要了,毕竟,他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站到了大夏和大禹王的对立面。
大费明明浑身伤疼,可一想到这一点,简直心花怒放。
台上的涂山侯人,何尝不明白这一点?
自己上台,便意味着在大夏的路已经绝了。
可是,他没有选择。
他必须上台。
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凫风初蕾死在自己面前,竟然连声都不敢出。
她,是他唯一的朋友。
此际,他迎着父亲的目光,竟然连握着劈天斧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大禹王,一下就衰老了。
因为绝望和愤怒,他鬓边的头发,一下就全白了。
偏偏有扈氏愤愤不平的:“大王一统九州,天下归心,我等文臣武将,无非是遵从大王指令行事!灭鱼凫国也罢,攻打白狼国也罢,统统都是出于战略的需要,统一的需要。否则,谁愿意离家万里,浴血疆场???做个口头上的好人,口头上的大英雄,谁不会呢?可是,战争是逞英雄的儿戏吗?为了取得胜利,用一些手段,难道不是应该的吗?又或者说,我方兵力充足,敌方兵力不足,我们反而为了一个公平的名声,要自动削减兵力去和他们对等了?”
“有扈首领所言甚是……”
“没错,战争就是战争,苟利国家生死以,谁敢徇私呢……”
“大费将军成名便是因为他智谋过人,什么时候,智谋反而成了无耻了?”
“启王子从未上过战场,不知道战争的残酷,更不知道一个将领的智谋,有时候能减少己方多大的伤亡,所以,便以为个人英雄主义是很伟大的,什么都讲究单打独斗……”
“当然,也只有启王子才能这么潇洒,我们这些士兵,根本没有单打独斗的选择和权利……”
“呵,也许在启王子的眼底,战争就是玩过家家吧?”
“一个从未上过战场的黄口小儿,竟敢如此藐视我们……”
大费的亲信,七嘴八舌。
局势,更加不利于涂山侯人。
凫风初蕾不经意地看他一眼,但见他依旧举着劈天斧,懒洋洋的,仿佛对这一切讽刺打击都毫不在乎。
可是,她分明察觉他捏着劈天斧的指节已经慢慢泛白。
涂山侯人啊涂山侯人,你这是何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