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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女生回来没有?人齐没有?我看看, ”郭东薇视线扫到教室后面, “江甜呢?江甜在哪里?”
一切来得太陡。
江甜一手刚从陆允信腰上松下,另一只手还没来得及解开他拉链从他卫衣通兜里抽-出来,便听到了自己名字。
她暗叫不好,可东郭已经向这边走来——
说时迟那时快。
冯蔚然拧开一瓶矿泉水,用胳膊撞沈传, “哗啦”一声, 一瓶水直接从后面泼来。
陆允信的手臂、江甜的后背登时湿哒哒。
沈传飞快踢支笔到江甜眼下, 冯蔚然一边慌乱给陆允信和江甜抽纸,一边搡着沈传, 骂骂咧咧:“卧槽船长, 老子喝水你别乱动好不好,你特么是有多动症吗?”
沈传砸书:“你特么自己小脑萎缩你自己不知道!”
“行了行了快坐好。”东郭先劝。
虽说校服面料防水, 见江甜湿着背乱着头发捡笔起来, 班主任还是没忍住地抡了一把冯蔚然后背:“会不会好好喝水,你看看人江甜的衣服……”
郭东薇说着帮江甜擦, 全然没注意江甜捡笔之前在做什么,擦几下后, 快步折回讲台:“两件事,第一, 刚刚你们叫太大声, 隔壁二班投诉咱班看恐怖片,待会儿会有教务处老师来问,大家统一说纪录片听到没有。”
这种事情会让东郭扣津贴, 同学们纷纷应和:“什么叫统一说,我们就是在看纪录片啊。”
“对啊,太精彩叫叫又怎么了嘛,二班那群就是事儿多。”
“……”
郭东薇挥手,笑着示意大家小点声:“第二就是刚刚教委发紧急通知,最近几天有红色飓风预警,中小学全面停课,具体复课时间提醒你们的父母关注家校通。”
郭东薇话刚说完,整栋楼“啊”地接连尖叫。
郭东薇无奈提醒大家“注意安全”“储粮少外出”,转身刚出教室,同学们“咚咚”拍桌子地拍桌子,站椅子上打电话的打电话,收东西的收东西……
空前沸腾。
陆允信没什么要带的,等江甜间隙,朝后面两人颔首:“谢了。”
“见外,”沈传嘁道,“祝脱水缩合,脱水缩合。”
冯蔚然挤眉:“早生贵子,早生贵子。”
江甜停下装书的手:“祝脱水缩合是什么意思啊?”
“交汇一下DNA什么什么,融个磷酸二酯键什么什么……”冯蔚然嬉皮笑脸地瞥两人,调侃十足。
江甜红着脸悄悄瞟陆允信。
“快收。”陆允信不露声色。
在江甜看不到的地方,他一脚踹上踹冯蔚然小腿,冯蔚然浮夸地“咿呀哟”。
………
晚上八点多,天还没有黑透。
江甜一路盯着陆允信,盯着盯着就抱住他胳膊,有些不敢相信地傻笑。
陆允信撞上后视镜中司机诡异的目光,唇角抽搐,别过脸佯装看风景时,眸里却是噙了丝温柔。
两人下出租,说着话,单元门上光影掠过。
陆允信扶门,江甜侧身进。
两人站定等电梯时,江甜垂头望着地砖上两道平行的暗色,轻扯着书包带:“我很高兴,”她咬了咬唇,“你愿意解释给我听……”
愿意让我知道……你心里,似乎有比之前的一丢丢多了一丢丢的,属于我的位置。
江甜说完,仰面注视陆允信。
她玛瑙般的眼睛灵动黑亮,皮肤白腻,睫毛扑闪,鼻子秀气,菱唇宛如点着一抹朱砂。
“你以后不要这样看我。”陆允信插在兜里的手微动。
“有什么问题?”江甜眨眼。
“你话很多。”
“叮咚”电梯到,陆允信视线从她唇间移开,一派从容地迈进去。
听小姑娘委屈小媳妇似地“哦”一声,陆允信不自知地扬唇,视线触及电梯门板两人模糊的身形,他又放平唇角,稍稍蹙了眉。
他一向不爱吃甜品,为什么会被她唇似甜似软地,搅了心神。
陆允信屈指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松衣领。
鬼知道,他刚才有多想……试一试。
吁……
而一楼,住户放报纸邮件的大排柜后面,明瑛不敢相信地问老太太:“陆允信先认软?甜甜也太厉害了吧。”
“哪有,”老太太推说,“甜甜就一小孩心性,得亏你家小孩懂事儿,”老太太若有所思,“我就说她当时才转来,怎么会那么服水土……”
“想想快一年,”明瑛掰指头,“算算甜甜二十岁,小子二十二,刚好法定年龄结婚,玩个几年要小孩,如果第一个是二十五岁要,那么第二个差不多二十七八……不要也没事儿,但我还挺想带孙女,年轻漂亮的奶奶。”
老太太认同:“女儿贴心。”
“是啊,对了,”明瑛按电梯,无意问,“今年还出去玩吗?还是青姐过来?”
“老头在松口了,过年再看看吧,”老太太叹气,“按说都这么多年了,可偏偏父女俩都是倔脾气,当初说出去的狠话,谁也不肯先让步。”
“始终是女儿。”明瑛帮老太太拎上口袋。
老太太到家,江甜帮忙把她手里的东西张罗好。
“放假放几天”“有作业没”“想吃什么”,老太太耳朵略背,江甜大声回说:“要不然我学学做饭?做给你吃?”
江外婆“诶”一声,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本来就是老骨头了,还想多活两年,”见江甜撒娇瘪嘴,又挠她耳朵,“厨房东西杂,炒菜油万一溅你身上,白白嫩嫩的皮肤留个疤多难看。”
“万事开头难嘛。”江甜陪江外婆聊到江外婆困,接毛线电话提醒她“赚钱别赚得不要眼睛”,然后洗澡,把头发吹得半干。
11月12日。
假装不喜欢他的第11天,还在喜欢他的第511天。
我的味觉一定出了问题,外婆买的养乐多明明是前天才出厂的,为什么喝着……那么甜。
丝丝缕缕,溪泉般,沿着浅隙甜过心坎,混着月色,甜到心尖尖。
………
放假第一天晚上没动静。
第二天晚上,就在同学们担心明天会不会复课时,狂风海卷,粗壮的叶榕枝被吹得和地面平行,细小的植株连根带起,土尘漫天,黑暗中,“吼吼”风嘶夹着“扑扑”砸窗声,宛如末日浩劫,惊骇恐怖。
江甜紧紧裹着被子,顺着熟悉的节奏,脑海里适时浮出《死亡录像》里“呜呜”嗜血的丧尸,成群结队追赶救援官兵,救援人员关上门,丧尸们匍匐在窗外“啪啪”连击。
江甜翻来覆去,越想越怕……
陆允信吃完宵夜上楼,接到某人电话,声音又细又小:“我有点怕。”
窗外影子一动,都吓得屏住呼吸。
陆允信掀开被子:“把窗关好,窗帘拉好,戴上耳塞。”
“可我闭上眼还是怕……”
“……”陆允信不知怎么接话。
一秒,两秒,三秒。
安静被打破。
“陆允信,”江甜怯怯地打商量,“我可不可以到你房间来啊,我一个人在房间很怕,真的怕。”
“……”
“我不会占很大位置的,你给我一张小板凳让我缩在角落就可以了,真的。”
“……”
“你可以做你的事情,我保证乖乖的,”隔着屏幕陆允信都能想象她并指举起的认真模样,“你如果要做什么不想让明阿姨知道的,我保证一个字也不外说,”她大概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停几秒,伴着鼻音地瓮,“好不好嘛……”
“不好。”陆允信重重揉着眉心。
………
五分钟后,两边同时开门。
陆允信给江甜递了一根塑料凳,江甜踩着站上隔台。
风吹得她的发往脸上扑,江甜弯身,小心翼翼踩陆允信这边的凳子,陆允信单手插兜站旁边,先在风中按住她裙摆,转而扶她手让她下来,瞧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眉梢轻动:“小儿麻痹。”
“你才——”
江甜怼了个头,转念想到是自己有求于人,从善如流地“噢”了一声,面条跃过去叼着板凳回来,陆允信把小板凳递给她:“喏。”
“哗哗”关门。
江甜按照约定端着小板凳去角落,陆允信则是钻到被子里,自然地舒展身体玩手机。
陆允信的房间结构和江甜的完全对称,只是装饰简洁硬朗些,江甜堆娃娃的地方他堆着大大小小一排望远镜,整齐是陆强迫症的必须,甚至,他还把天文望远镜的支架重心摆在同一条直线上。
赏心悦目。
江甜坐姿乖巧,轻轻嗅他房间里清淡的木质香。
陆允信按手机的声音有规律。
江甜收回打量的目光:“这个塑料凳有点硬……”她指着一个方向,斟酌着轻声问:“我可以换到那里吗?”
“……”
靠床的贵妃榻陆允信只能倚着,江甜却能像缎面上的花枝一样,以一种合掌枕头的姿势,曲折着躺进去。
两分钟后。
“我睡相不是特别好,这样会不会掉下来啊,或者我可以把这贵妃榻搬到床边,这样掉也掉不出去。”
“……”
再两分钟。
“我肚子有点冷,忘了带薄被过来,”江甜软软地,带着点小可怜地问,“你可以借一点点被子给我吗?”
“……”
江甜躺在贵妃榻上盖着被子这端心跳如雷,陆允信躺在床中间盖着被子那端玩着手机。
被子宽敞,两人中间牵着的空隙也庞大,有风灌进去。
再过两分钟,陆允信放下手机,熄掉夜灯。
黑暗里,江甜把被子一点一点递还给他:“外婆说不能凉到肚子,要不然你开一下灯,我还是回去拿——”
陆允信倏地探手揽住她的腰,顺着江甜“啊”地低呼,屈肘施力,类似打横抱地将她整个人从贵妃榻捞到床上、身旁。
“快睡。”
被子重新掀起,再落。
江甜的世界,仿佛都随着这轻微的弧度,静止了。
陆允信把她捞过来没放开,手臂受力搭在了她腰朝上的位置。
江甜敏-感地、又不知如何开口地承受着他臂上线条,她手不小心碰到他、又触电般收回,脚尖直着不对,绷着也不对,不知如何是好。他身体热烘烘,江甜一颗快要跳出嗓子眼的心“扑通通”,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两个人都想避免惊动,偏偏其他感官越放越大……
“江甜。”陆允信唤她,嗓音低低的,有些哑。
“嗯……”细若蚊蝇。
“你没有,”陆允信阖住的眸光邃暗,“……穿,内衣吗?”
他想撑住平静,喉咙却克制不住地一滚,再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