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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的话说的这样直白,元曦脸都红了。
雅图将剪下的花儿戴在她的发鬓,温和地说:“说一句别在乎旁人说什么,很简单;真要做到,并不容易。但这世上值得悲伤落泪的事太多了,不要浪费在几个苦哈哈的人的尖酸刻薄里,不值得。”
元曦很受用,笑起来:“多谢长公主开导,臣妾记下了。”
雅图见她得这样美,心中唏嘘福临竟然瞧不上如此好看的姑娘,但事事不能强求。
只是没来由的,也喜欢元曦,便又悄悄地说:“哪怕心里惦记着和皇上睡一觉,那也该是因为喜欢皇上,而不是因为别人说难听的话嘲笑你,对不对?”
元曦的脸烧得通红,害羞地跑去巴尔娅身边,阿图见了,嗔怪姐姐:“是不是欺负人家了?”
雅图却拍拍身上的花瓣和树叶,说道:“我最烦做这种事了,我可不要什么干花。”
从御花园散了,制作干花的事儿,全落在了元曦和巴尔娅的身上,雅图和阿图悠哉悠哉地逛回慈宁宫。
看着小阿哥在前头和乳母追逐嬉戏,雅图说:“说好不管是非,哪有这么容易,整个紫禁城都是是非,想想额娘实在不容易,这辈子几时才能顺遂安逸。”
阿图笑道:“额娘可比姐姐忍得住,话说回来,我这儿没什么要紧,可姐姐呢?来一趟,若不帮着点孟古青,回去怎么向舅舅交代?”
雅图不屑:“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吗?反正你姐夫不在意,而我倒是想帮帮孟古青,人家领情吗?”
阿图不是吴克善家的媳妇,自然更公允些:“可素不相识的小贵人,姐姐如此在意,对孟古青也多少有些不公平。”
雅图却道:“这佟图赖一家,对十四叔忠心耿耿,也屡次救过额娘,我是看在佟图赖的份上客气几分,但人家孩子也招人喜欢不是?孟古青呢,见了我们爱答不理,说话阴阳怪气,我们是她的亲娘还是亲姐姐?受这份气?”
说着话,到了慈宁宫门前,乳母抱着刚才还嬉闹的小阿哥,竟然已经睡着了。
阿图将儿子接过来,抱着去见额娘,玉儿爱不释手的搂在怀里,说:“你们小时候也一样,走哪儿睡哪儿。”
雅图道:“额娘,我们回来好些日子了,一直不见东莪,我和阿图打算明日去她府里看看,您说合适吗?”
“你们想去就去吧。”玉儿道,“她现在也没什么,偶尔也进宫看看我和福临。只是这孩子的婚嫁难了些,她要为你十四叔和婶婶守孝,三年又三年,说是从齐齐格故世开始算,足足六年后,再让我和福临为她安排。我和福临都想,这辈子若非遇上良人,东莪是不会嫁了,但若不嫁,也就由着她。”
雅图和妹妹对视一眼,对母亲轻声道:“往后,还是少让东莪进宫,您说呢?”
玉儿苦笑:“怀里抱着孙子,听你们说这样的话,额娘真觉得自己老了。你阿玛也是在这个年纪的时候,对我说,他觉得自己老了。一晃眼,十几年就这么过去了。”
数日后,雅图姐妹到贝勒府探望东莪,果然她是病着了,这几日才没进宫去。
姐妹们再见面,早已不是昔日的光景,说话客气,言语生分,雅图和阿图,也不必强求。
但离去的时候,恰好遇见佟夫人带着婢女来,她万万没想到会遇见两位长公主,担心自己这样的行为,会被误会是故意巴结,心里紧张极了。
可到底是皇太后的女儿,雅图和阿图并没有和佟夫人打招呼,听说等在门外的是佟图赖家的夫人,两人便径直离了贝勒府。
佟夫人松了口气,看着长公主们的轿子远远而去,命婢女带上药材,进府去探望病中的东莪。
东莪是真的病了,而非装病对两位堂姐避而不见,见到佟夫人,笑道:“您没遇见长公主吗?”
佟夫人说:“没打照面,如此才好,不然叫人误会妾身故意巴结长公主,对佟贵人没有好处。”
东莪无奈一笑:“夫人真是心思缜密,奈何您的女儿,心思太简单了。”
佟夫人笑道:“那孩子也不傻,只是少长了几个心眼,妾身还是知道的。别人真想欺负她,也没那么容易。”
东莪说道:“过些日子我身体好了,进宫去瞧瞧,夫人有什么话,我替您传给佟夫人。”
“只盼着格格身体早些好起来。”佟夫人说,“宫里的事儿,佟贵人自己会应付。”
东莪道:“也是啊,等佟大人和公子建功立业回来,皇上不看僧面看佛面,也总不能撂着人不搭理。”
皇宫里,这几日巴尔娅和元曦就忙着在景仁宫里做干花,这花儿晒了要褪色,不通风要腐烂,既要保持色泽也要留存香气,一天天的筛选下来,最后剩下能做成干花的并不多。
为了能让阿图长公主多带一些回去,元曦和巴尔娅每天都到园子里去摘花,这一日巴尔娅来了月信,身子不爽不想出门,元曦便命石榴给姐姐送了暖身体的甜汤去,她自己带着小泉子和来旺来园子里摘花。
天气越来越暖和,春日的花几乎都要谢了,元曦精心挑选了好些,主仆三人捧着花出来,迎面遇见了孟古青带着几位贵人来散步,也不知道那几位几时巴结上了皇后,又或是路上偶遇,这些元曦并不关心。
“你把园子里的花都拿走了,我看什么?”孟古青没好气,就是故意来找茬的。
这些日子,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巴结两位大姑子,她就盼着雅图和阿图赶紧滚回科尔沁去,明知道景仁宫里忙着给她们做干花,看见佟元曦,自然是厌恶至极。
“回娘娘的话,这些花都是落在地上,还有要凋谢的,春天的花谢完,夏天的花就要开了。”元曦应道,“臣妾已经看见,一些花苞……”
可孟古青却走上来,不由分说,一手打翻了她捧着的竹篮。
花瓣纷纷扬扬落地,但紧跟着,皇后又打落了小泉子和来旺手的篮子,用她的脚,狠狠地碾在花瓣上,在鞋底染出血色般的狰狞。
“就算烂了,这园子里的花,我说不许摘就不许摘,记住了吗?”孟古青捏着元曦的下巴,“要去慈宁宫告状吗,去啊。”
元曦忙跪下道:“臣妾该死,请娘娘息怒。”
孟古青冷笑:“倒是学乖了?还算你识相,既然识相,就该更老实些。”
她毫无顾忌地踩着花瓣,带着身后几位贵人离去,御花园就正对着坤宁宫的后门,难怪这里的一举一动,皇后都知道。
一群人踩着花瓣扬长而去,元曦无奈,她大概是和御花园八字犯克。
“主子?”小泉子爬过来问,“怎么办呢?”
“都捡起来吧,拣没踩坏的留下,你们去拿笤帚来,把踩坏的都扫干净。”元曦吩咐着,便细心地将还能留用的花朵捡起来,小心翼翼地吹去花瓣上的尘土,轻手轻脚地放进竹篮里。
不多久,听得脚步声靠近,以为是小泉子回来了,她说:“你们别乱走,再给我踩坏了。”
但是抬起头,却见皇帝杵在眼前,她恍惚觉得,皇帝好像又长高了,他要长到天上去吗?
“你在做什么?”福临问。
“臣、臣妾……”元曦心里直打颤,她方才撞见皇后,都没这么紧张。
定下心来,忙端正地行礼:“回皇上的话,臣妾在把掉在地上的花捡起来,是不是挡着您的路了?”
福临见满地被碾压过的花瓣,各色花汁把路都染了,蹙眉瞥了眼佟元曦,不声不响地走了,亦是从后门进的坤宁宫,但不知道他刚才是从哪儿来的。
元曦松了口气,转身见跪在远处的小泉子,着急地说:“别愣着了,快来帮我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