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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日夜里,福临忙完政务来到坤宁宫,听吴良辅说皇后宣了太医,询问孟古青是否哪里不舒服,见皇后安然无事,便没放在心上。
用过晚膳,又批了几本奏折,吩咐了明日早朝的事,和散朝后要见的大臣,洗漱之后,疲倦的人才躺下,就犯困想要睡过去。
可是很快,就感觉到孟古青在往他身上蹭,福临翻过身说:“朕累极了,今日没心思,都歇了吧。”
“可是……”孟古青柔软的腰-肢轻轻扭动着,不断地黏上丈夫的身体,“福临,我这几天刚好合适,咱们成亲也两个多月了,我阿玛来信催过……咱们也该有孩子了。”
皇帝顿时恼火,转过身道:“我们才多大,着急孩子做什么?朕是用来给你们科尔沁生孩子的吗,还是娶你来给大清生孩子的?你知不知道额娘为什么不待见你阿玛,你知道你阿玛当年是怎么逼她生孩子的吗?”
孟古青抿着唇,没料到福临这么生气,见皇帝又背过身去,她忍不住嘀咕:“没有我阿玛逼着,能有你吗?”
“你说什么?”
“我没说什么。”孟古青立刻否认。
福临没好气,扯了扯被子说:“朕累得很,你别闹,咱们该有孩子的时候,孩子自然就来了。”
孟古青生气地在福临背上推了一下,翻身过去,可是想想心里就不服,咽不下这口气。
太医说这几日容易受孕,更重要的是,那些在塔纳口中漂亮的秀女们马上就要进宫,她不希望再有其他女人,比她先给福临生儿子,决不允许。
“福临,我伺候你好吗?”孟古青不罢休,又痴缠上来,伸手扒福临的衣衫。
福临既然喜欢皇后,平日里自然没少疼她,床笫之间的嬉闹旖旎,孟古青喜欢,福临也享受。
可他今日很累,孟古青又说了这么一通话,福临实在没有兴致,再三地将她推开。
“你是不是攒着力气,好等那些秀女们进宫?”谁知孟古青张口就胡说,完全不多想一想轻重,“等她们一个个都进宫了,你连坤宁宫都不会来了是吧?”
“你胡说什么?”福临大怒。
谁知孟古青脾气上了头,没轻没重地推搡他,叫嚣着:“那你现在就走,再也别来了。”
福临猝不及防,身子一仰,竟从床上滚下去。
这动静闹得不小,把门外值夜的宫人都惊动了,等他们进门见皇帝滚在地上,又尴尬又惊吓,不知如何是好。
福临的胳膊磕在了脚踏上,蹭破一大块皮,这下可了不得,太医院值夜的太医全赶来为皇上包扎伤口。
这个时辰,玉儿还没睡,才被苏麻喇没收了书卷要熄灯,坤宁宫就传来这话。
主仆俩面面相觑,苏麻喇低声责问:“是不是你们太大惊小怪,皇上和皇后在闹着玩?你们别搅了皇上的好事。”
来传话的小太监颤颤地说:“吴公公说了,听得真切,皇后娘娘生气地叫皇上别再来坤宁宫。”
“主子,您看……该怎么办?”苏麻喇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隔三差五地闹一闹,都成家常便饭了。
“由着他们吧,过几天又好了。”玉儿也是疲了,反问苏麻喇,“管得过来吗?睡吧睡吧。”
这一晚,福临自然是当场就离开了坤宁宫,留下孟古青独自发脾气,之后两天慈宁宫不过问,两人也都不乐意去交代。
可一转眼,就该是秀女复选的日子,经过初选筛去一大批人,待复选剩下的秀女们,当天就能知道未来的前程。
眼看着这么闹下去,自己将颜面尽失,孟古青也不敢再强硬,便想着先给太后陪个不是,这日傍晚梳妆打扮后,带着塔纳做的蒙古点心,往慈宁宫来请安。
半路上,老远见着皇帝在前头,她心里一喜,便对塔纳说:“你就说这点心,是我做的。”
塔纳应着,可是眼看着皇帝绕过了慈宁宫大门,她不得不提醒皇后:“娘娘,您看皇上这是要去哪儿?”
上一回黑灯瞎火乱闯去的地方,如今虽然没再去过,可孟古青知道那一头住着什么人,巴尔娅被皇太后“关”在那里,说白了便是皇太后不会再让那个暖床宫女靠近皇帝,而她也不可以去为难人家。
两个多月来,不提起巴尔娅,孟古青也常常就忘了,可这一茬想起来,更可恶的是,亲眼看着皇帝往那里走。
“娘娘?娘娘……”塔纳见皇后气冲冲跟了过去,忙拽着说,“您忘了,太后和您是有默契的,那儿您不能去。”
孟古青一巴掌扇在塔纳的脸上,把食盒里的点心都洒了一地:“我是大清的皇后,就没有我去不得的地方。”
愤怒的皇后,撂下一众目瞪口呆的奴才,跟着皇帝的身影就追去。
静谧的小院里,巴尔娅惊愕地看着站在院子里的皇帝,三步并作两步地从台阶上下来,险些被自己绊着,福临伸手搀扶她道:“急什么,摔了怪疼的。”
“皇上怎么来了?”巴尔娅眼含热泪,激动地看着皇帝,“皇上,您不该来呀。”
“朕怎么不能来,朕想你了,就能来。”福临摸了摸巴尔娅的胳膊说,“你瘦了,没好好吃饭?还在想牛钮吗?别难过,以后我们还会有孩子。”
巴尔娅摇头,含泪低下了脑袋,不知是在否认她思念早夭的孩子,还是不敢奢望将来。
福临则道:“朕与额娘说好了,待秀女们进宫,六宫住了人,你也和她们一样,朕会给你位份。往后不要再把自己关在这里,出去走动走动。”
“这事儿,我怎么不知道?”冷不丁,从院门前传来皇后的声音,福临和巴尔娅闻声看过来,便是见皇后站在那里。
孟古青的边上还有几个一脸尴尬,没能拦住皇后的小太监,孟古青抬脚就踹了他们,怒斥:“滚,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来拉扯我?”
巴尔娅吓得不轻,本能地往福临身后躲,可这娇弱的模样,在孟古青眼里就是造作就是矫情,就是在勾引皇帝,妒火中烧的人,几步冲进来,就要伸手捉巴尔娅,被福临挡在身前道:“你要做什么?”
“皇上,臣妾是中宫皇后,臣妾管教后宫不成吗?”孟古青瞪着福临,丝毫不惧怕,“这贱婢两个月了,都没到坤宁宫来向我行礼,眼里还有皇后吗?马上六宫就要住人了,回头一个个有样学样,皇上,臣妾脸上无光,您也不会体面到哪儿去。”
“立刻回去,巴尔娅不需要你的管教。”福临冷然道,“六宫也不会不敬重你,可你再这样闹,全天下的人都会看不起你。”
“你是不是,就头一个看不起我?”孟古青一张俏脸扭曲着,憋得通红,“福临,你像话吗,一面推开我,一面转身对这个贱婢说你们将来还会有孩子?福临,你这是说的人话吗?”
“朕安慰一个失去孩子的母亲,该说什么?”福临反问她,“你来告诉我朕,该怎么安慰她。”
“安慰?一个暖床的贱婢,值得皇帝纡尊降贵的来安慰?”孟古青却嗤笑着,“那我呢,你想过要来安慰我吗,那天晚上你丢下我一走了之,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不可理喻。”福临不想再废话,转身拉着巴尔娅的手,“跟朕走。”
没想到孟古青一手就拽过巴尔娅,当着皇帝的面,给了她响亮的一巴掌,反手还要抽过去时,被福临拽住了胳膊,将她往后一推。
巴尔娅吓得魂飞魄散,腿软的根本迈不动步子,吴良辅等人火急火燎地冲进来,拦在帝后之间,劝道:“皇上,您千万冷静,千万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