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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杞墨抿紧薄唇,揉了揉她的头发,“闭上眼睛,睡一觉再说。”
越幸跟小葵早就在宫杞墨回来的时候退的一干二净里。
屋内只有他们俩个人。
她觉得身体没有那么难受了,虽然还是有点头重脚轻,不过被烧的不能思考的脑袋总算缓了缓。
”是不是情况不太好?“
她窝在他怀里蹭了蹭,感觉他似乎情绪有些不好,有些担心,便又问了一句。
心里惶惶,刚刚的问话他没有回答,难不成莫前辈真的出什么事情了?
”师傅的事情我们插手不了。“他说道。
想到前天赶到山上时看到的场景,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他伸手覆盖住她的眼睛,“不要多想,明日再跟你细说。”
她现在还在生病,若是忧心忧虑的,对病情反而会起到恶化的作用。
眼前一片漆黑,她闹腾久了也困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药效起作用了,她很快就睡了过去,脸被高烧烧的红红的。
他给她把被子盖好,坐在她床边看着她,一夜高烧到清晨才渐渐退了下去。
她现在真的是体虚,以前大半年都不会发烧风寒,现在出去吹了风就能立即发烧。
宫杞墨摸了摸她的脸,确定她烧退了之后,总算是松了口气。
心疼的亲了亲她苍白的唇,这才离开两天,就病一场吓人,他可不敢再走开了。
不知道母后他们那边情况怎么样——
***
仙竹山上
山顶几乎被连续一天一夜的雷劈成了山坑。
原本有几个小木屋,此刻也全部被劈得一干二净,后山的一片药草也都被毁于一旦。
只剩下一个灵池,此刻在灵池的上方,一道青色的身影悬浮在上方,源源不断的灵力往他身上涌动。
他的旁边,一颗白色的玉石悬浮在他的旁边,玉石上面带着裂缝,白色的雾气在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往他身上游走。
底下站着两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窈窕,衣着艳丽i,正是西洛前段时间驾崩了的太后。
即使已经过去有一天了,太后娘娘现在依旧
很暴躁,恨不得把旁边这个一脸平静的人踹一脚,“你真的是疯了没跑了。”
“现在这个时候,你还在这里看什么?”
那日若不是墨儿先赶过来抵挡了一阵,后来她又及时赶到,怕得看到一只被劈焦的九尾狐。
竟然自己把劫雷提前引来,就为了把那破石头劈碎,不是有毛病是什么?!
好不容易把被劈的剩下半条命的人死活拉拔出来,修为都快散光了,结果不先巩固自己的修为,反而拖着身体过来这里。
莫轻尘不理她,他的脸色很苍白,目光却十分专注的盯着上方的身影,从雷劫结束到现在,已经过了一天一夜了,麟石内的那缕魂却融合的十分缓慢。
他有些心急,他没有那么多时间来看着了。
太后忧心的看着他,有些头痛,以前怎么没觉得这位老友这么难搞。
她把目光转到浮在半空的身影身上,白色的雾气环绕在他身边,随着时间推移,能明显的感觉到仙气的气息。
他面容松动了些,太后蓦的往他们后面看了一眼,就看到一道身影站在他们身后,她心里大惊,这人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男子身上紫红色的衣袍被风轻轻吹动,他周围的空气好像停止流动了一般,安静的吓人。
男人面上没有什么表情,他目光落在灵池上方的那道身影身上。
太后轻蹙眉心,她能感觉到来人不简单,一时也没有轻举妄动,她有自知之明跟你,她不是对方的对手,连人家什么时候来的都没能感觉到。
而且对方似乎没有要动手的意思。
“轻尘。”她提醒的道。
然而在她说话的瞬间,那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靠近到灵池边,紫红色都衣服华丽又好看,当然也很显眼。
莫轻尘自然看到他,眸色微动,倒是很冷静,没有说话,也没有动弹。
太后有些疑惑,认识的?
两人站在一起,目光都落在半空的那道身影上,一时沉默。
“没想到你能做到这一步。”男子先开了口,他的声音没有什么感情,“近万年的修为毁于一旦,有什么感触?”
莫轻尘眼神深邃,“没有。”
周围的仙气越来越浓氲,莫轻尘才收回了视线,看向太后,“我们走。”
太后一愣,“走?走去哪?”
不是千辛万苦才等到这一刻吗?为什么要现在离开?
莫轻尘看向男子,“之后的事情,就烦请帝君来看守他了。”
男子眉梢轻挑,倒是没有太过惊讶,道,“等他重塑仙身之后,便不会在记得人间之事。”
“当然也包括你。”
“我知道。“莫轻尘脸色苍白得有些透明,他顿了一下,”若是他记不起,帝君也请不要告知他。”
“本尊不会是多管闲事。”
得到保证,莫轻尘不再多言,抬眸最后看了一眼灵池上方仙气越来越浓厚的那道身影,转身离开。
太后不明所以,忙跟了上去,将他真的是往山下走,忙抓住他问,“轻尘,这是怎么回事?方才那人是谁?”
“你究竟在搞什么?”
莫轻尘被她一拽,整个人跟失了力气一般往下倒,太后吓了一跳,忙拽住他避免让给他摔在地上。
他绷了这么久的神经终于松懈了,积郁的鲜血踉跄的吐了出来,鲜红的血滴有些落在地上的白雪上,或者落在他衣服上。
太后被他这番情况吓蒙了,急急忙忙的给他度了灵力过去,“你可别死在我面前,我一点都不想帮你收尸。”
灵力进入他的身体之后宛若石沉大海,她内心惊骇,修为都察觉不到了。
莫轻尘摇了摇头,抽回手示意她不用再白费力气,“不用管我。”
“不管?让你死在这里吗?!”
太后气急败坏的,“你是不是还做了别的什么事?”
不然不可能灵力枯竭成这样,她甚至都感觉不到他体内有妖力,就算被雷劫劈掉了半数修为也不该会这样虚弱。
她焦虑异常,之前只知道莫轻尘弄了个破聚魂灯,把自己的魂分裂出来了一魂,投入其中。
现在看来,之前那些没准都是小菜!
莫轻尘阖眸缓和了一会儿,身体才舒服了一些,他往后靠了靠,“方才那位是北帝君。”
“北帝君?”太后闻言,思索了一下,脸色微变,“鄷都那位帝君?”
莫轻尘点头,“麟石是他给的,里面有祁笙的最后一魂,时当初北帝君截取放入的。”
太后脸色不太好,就听他继续道,“你应该知道,进了豐都便要付出代价。”
她当然知道,那地方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给人进去的,三界生灵都为之忌惮,偏偏莫轻尘还不知死活的进去。
太后脸色一变,“你付出了什么?”
“北帝君同意,用我所有的修为换的麟石。”莫轻尘伸手抹去嘴角都一抹血迹,仿佛在说一件很小的事情。
太后扶着他的手攥紧,“你个疯子,你现在魂魄损伤,还敢把自己都修为交出去。”
“知不知道这样你会死!”她快被他气死了。
“他没事就好。”
莫轻尘的声音有些低弱,撑到现在已经是他的极限,之前耗费的心头血对他的身体损伤也是极大。
他眼神有些溃散,身上最后的灵力渐渐流淌到最后所剩无几。
“别睡过去。”太后伸手拍了拍他的脸。
她惊恐的发现莫轻尘的手透明了一下,急的灵力不断往他体内输入,“你就不担心没你看着他会出事?”
“北帝君答应了,会将我的半数修为给他。”莫轻尘低咳,胸腔随着咳嗽隐隐作痛,他喘了口气,说话有些费劲,“他们以前便相识,不会有事的。”
“不用给我输送灵力了,浪费。”
“若是——你便带我离开这里,我大概是动不了了。”他看着山顶,“别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
即使他已经不记得他了……
太后跟他相交多年,却头一回听他一次性说了这么多话,若是这样的情形,她宁愿他如同以前般,少说点话,继续活得仙风道骨。
“他真的有那么重要吗?”太后很气,却又无可奈何。
事已至此,还能怎么着?
莫轻尘眸色渐渐温柔,似是想到了什么,“重要。”
她深吸了口气,撤开继续给他输送灵力的手,扶着他站起来,“好,我带你离开这里。”
就这样,离得远远的——
在他们离开之后,山顶蓦的亮起一根光柱,直冲上天空,将盖在上方的乌云全部冲散,露光芒万丈,仿佛圣光摒除黑暗一般。
清悦的鸟叫声从远方响起,仿佛在庆贺什么,乌云退散之后,温暖的太阳重新当空而立,山下看到此景的民众们纷纷跪地求神拜佛,大喊神迹。
山顶上一片光亮,仙气环绕,浮在半空中的那道青色身影慢慢的降下来,他周身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落地后周围的光亮渐渐散去。
北帝君抬手一抓,从他身上提出来一盏漂亮的古灯,古灯的红穗子轻轻的荡漾,他将灯抓在手中,一缕银色的白雾安稳的浮在灯内。
祁笙慢慢的睁开眼睛,他他的目光一开始有些迷茫,渐渐的便开始清亮了些。
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再抬眼看到男人,顿时一笑,语气熟稔,“帝君怎么在此?难得能见您一面。”
要知道,北帝君千年里面,有九百九十九年都是行踪不定的状态,要找一找都还是比较费神都。
他看到他北帝君手中的灯,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怎么里面好像有一缕魂?”
北帝君伸手一推,将古灯推到他面前,“送你。”
“送我?”
祁笙伸手接过,有些惊讶,“帝君居然送我东西?怎么了是有什么好事了吗?”
“本来就是你的。”北帝君看着他手中的灯,“好好保管着,没准还有用。”
他指尖摩擦着灯的外罩,有些奇怪,“这灯我以前见过吗?怎么觉得有点熟悉?”
北帝君道,“还记得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吗?”
他想都没想就道,“不是被我父君赶下凡来体验凡人的生活么?”
北帝君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还记得凡尘的事情么?”
祁笙道,“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无需记得。”
是么?北帝君看着他没有说话,无关痛痒啊……
他看了看周围被炸得一片狼藉的山顶,有些奇怪,“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打砸成这样?”
北帝君摇头,“不知道。”
祁笙也没有要深想的意思,“话说你怎么会专程来接我?”
他笑道,“一贯都找不到你的人,现在反而主动现身了。”
“因为有人求着让我来。”
敢单枪匹马闯进鄷都的人也没几个。
北帝君看了他一眼,就知道他现在魂魄巩固,也不再费神,转身就走。
他还要去把某个不安生的丫头抓回来,每次来一趟人间都要闹腾,真该抓起来捆住丢给孟婆泡一泡孟婆汤,最好泡傻了老实了。
“谁求着你了?”祁笙追问道。
北帝君没有回答他的话,径自离开。
山顶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还是有些奇怪,想了片刻也没想清楚是谁。
不过是下趟凡间历个劫罢了,有什么好求的?
低头看着手中的古灯,他盯着蜷缩在灯内的白雾,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很亲近,忍不住伸手去碰了碰,那雾气亲昵的绕上他的指尖。
“你是什么妖呢?怎么落得只剩下一魂了?”他问道。
理所当然的没有得到回应。
那缕残魂似乎对他很亲昵,绕着他的手迟迟不动。
他倒是有些惊讶,毕竟魂魄向来敏感,不会轻易接近其他,一时对古灯也多了几分喜爱。
他捧着灯笼,一时也不知道要先去哪儿,便慢慢的往山下走。
走了几步之后,他眼角瞥见一抹鲜艳的红色,抬眼往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雪堆上面,有一滩鲜红的血迹,雪跟血和在一起,格外鲜艳刺目。
他心口蓦的痛了一下,有些茫然,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仿佛丢失了什么一般。
摸了摸自己的心口,他有些不解,为什么鼻子有些酸,胸口闷闷的,明明从凡间回来该是高兴才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