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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双白皙而细腻的芊芊玉手已将水杯递至跟前,姑娘道:“大哥,请喝水。”她的声音轻细而温柔,说话的同时,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笑容里面仿佛还带淡淡的羞涩。
冯天玉好像突然间成了一块木头,竟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他既没有说出表达谢意的客套话,也没有伸手去接水杯,眼睛依然盯在姑娘身上,那么出神,那么入迷,就像是姑娘的身上长出了一朵鲜花来一样。
可是,姑娘的身上并没有真的长出鲜花来,哪有这样看人家姑娘的呢?老太太实在气坏了,心想:我好意领你进屋喝水歇脚,却不曾想到你居然是个登徒浪子。故意干咳两声,冯天玉这才惊醒过来,慌乱的伸手去接水杯,口中连连道谢。
老太太吩咐道:“孙女儿,你进屋去吧。”
姑娘应了一声,转过身,正准备走进屋里,冯天玉却道:“等一下,老人家,我有话要问。”
老太太道:“有什么话你只管问我就是了,让我孙女儿等一下做什么呢?”
冯天玉道:“晚辈在来这里的路上,遇到一个和令孙女十分相似的人,所以,冒昧的问一下,这位姑娘是不是刚从街上回来?”
姑娘还未答话,老太太却已经替她说道:“我孙女儿今日连院门都不曾出过,怎么可能刚从街上回来呢?不知道你遇到那人和我孙女儿哪里相像?”
冯天玉道:“其实我并没有看清那人的容貌,只是觉得她和令孙女的身段一样,所以才有此一问。”
老太太怒道:“好不要脸的人,难道你看人家姑娘就是光盯着身材看的吗?身段一样的人也不知道有多少,何况你连那人的容貌都不曾看到,实在不该这样问的。”老太太在说这话的时候,显然是有些生气了。
冯天玉忽然感到一阵尴尬,怪自己实在不该这么鲁莽的,赶紧向老太太赔罪,老太太仿佛也不愿与他做过多的计较,又吩咐她孙女一声,姑娘便进屋去了。也许是为了掩饰方才表现出来的尴尬,也许也是因为赶了这么长的一段路之后,确实口渴了,冯天玉将杯中之水一饮而尽,然后对老太太道:“老人家,我想问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
老太太道:“这里不过是一个偏远的小山村而已,这个村子的名字就叫做杜家村。”
冯天玉道:“不知从这里到寒来暑往城该怎么走?”
老太太道:“一直往南边走,差不多需要两三天的脚程。”冯天玉点点头,一边向老太太表达着谢意,一边起身道:“老人家,晚辈急于赶路,就先告辞了。”
老太太道:“外边的天气这么霸道,不如在休息一下吧。”冯天玉道:“老人家的好意我再次谢过,我确实有急事在身,不便久留,就不打扰了,告辞。”说着,冯天玉转身离去,但是,刚走了没几步,就停下来,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忽然道:“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冯天玉究竟想起了什么呢?他并没有说出来,因为他忽然就晕倒了下去,他为什么会晕倒呢?冯天玉刚刚晕倒在地上,姑娘就从屋里走了出来,老太太吩咐道:“把他绑起来。”
姑娘的手中本来就拿着一根结实的绳子,仿佛她早就已准备妥当,或者说,她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她迅速而利索的把冯天玉绑了起来,绑得像个粽子似的,她绑得一点儿也不费力,但是冯天玉若想从这绳子里脱身出来,却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绑好了冯天玉,姑娘道:“想不到这小子还真有些能耐,我放了三倍的‘神仙倒’在水里面,他居然还能撑到现在。”
老太太不以为然的道:“他若是真有能耐,也不至于把你跟丢了,更不至于现在不省人事了。”原来,这姑娘果真就是冯天玉在大街上遇到的那个扮鬼脸的人,但是,她为什么要将冯天玉引到这里来?为什么又要下药把她迷倒呢?姑娘道:“奶奶,下一步怎么做?”
老太太道:“把他浇醒,我有话要问他。”
一碗冷水泼在脸上,冯天玉马上就被惊醒了过来,当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情形时,却恨不得一直昏迷下去,最好永远也不要清醒过来。但是,他现在既然已经醒了过来,就不得不去面对将要发生的一切。他努力而又艰难的挣扎了一下,别说把身上的绳子挣脱,就连自己想要移动一下也不能够,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全身软绵绵的,力量完全汇聚不到一处来。真是千年道行一朝丧,冯天玉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被人绑起来的一天。
老太太却已经开口问话了:“你是不是冯天玉?”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即便是被人绑住了扔在地上,也要拿出人的样子来,冯天玉傲然道:“不错!我就是冯天玉!”
老太太露出欣赏的眼神,道:“好!那我再问你:你和若有若无城里呼风山庄的计无双有什么关系?”怎么会扯出计无双来?难道这老太太和计无双还有什么关系吗?冯天玉道:“什么关系也没有。”
老太太道:“信口雌黄!若是没有关系,你怎会替他做事呢?”
冯天玉显出一种很无奈,很无辜的样子,道:“我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只想告诉你:这是我的工作,我的工作就是拿人钱财,替人办事。”
老太太道:“难道你也不分是什么人?不管是什么事吗?”
冯天玉道:“别人是什么样的人,我管不着,至于要做的事,该不该做,我自有分寸,难道我做我自己该做的事情,得罪了你们来了吗?”
冯天玉撞了个满怀,那时候的冯天玉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十分记得她的容貌,只记得追她的那个无心剑客亲切的称呼她为凌儿。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到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
冯天玉唏嘘不已,叹道:“可惜啊!可惜了无心剑客完颜无心对你痴情一片,你却是这种蛇蝎心肠的人。”
杜凌儿道:“冯天玉,你又何必把自己装得那么清高,说得那么伟大?以为自己有点名气就是一个人物了,却不知道天下想要杀你的人不计其数,就算我现在杀了你,也没有人会说我半句不是。”
冯天玉道:“那你还等什么呢?”要杀人的人不急,被杀的人却着急了,难道冯天玉是急着去投胎吗?杜凌儿可不管那么多,她手上不知何时已多出了一把小刀,刀虽然很小巧,但是只要是一把刀,就能要了人的命,更何况冯天玉现在连一点儿抵抗和反击的能力都没有。杜凌儿正在把玩着这把小刀,好像她也并没有打算这么快就让冯天玉死去,但是,如果她想要冯天玉死的话,那么,她手上的小刀马上就会沾上冯天玉的血,由白色变成红色,因为这确实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事情。硬的不行就来软的,老太太已经换了招式,她轻言软语的道:“冯天玉,我也怜惜你是个人才,如果你愿意停止你现在所做的事情,我便可以给你一条生路,并保证让你活得很好。”
冯天玉没有回答,他好像正在盘算着应该做出一个什么样的选择,又好像是他根本就不愿搭理这个内心歹毒却又伪装得十分善良的老太太。
老太太又和颜悦色的道:“怎么样?你考虑一下吧。”
谁知冯天玉居然是个软硬不吃的人,他忽然道:“这还用考虑吗?我肯定是不会答应的!我有我的人生理念和做事原则,该做什么或者该怎么做,都是由我自己来决定的。如果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那我不成傀儡了吗?不成奴仆了吗?那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呢?”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连命都快没有了,还谈什么人生意义?如果你一定要这么固执的话,那我也绝不会手软了。只是,你就这样死了,未免也死得太可惜了。”老太太表现得很惋惜很无奈的样子,仿佛她是真的不忍心杀了冯天玉,但是,又没有其它的办法了一样。
冯天玉道:“你老人家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就这一盏茶的功夫,你已经对我变换了好几种态度,像你这样反复无常的人,我们之间根本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冯天玉闭上了眼睛,好像他是真的累了,是真的不想再同这老太太说话了。
老太太真的生气了,怒道:“你这不受人尊敬的家伙,给你脸你却不要脸,难道我稀罕和你啰嗦吗?”旋即吩咐杜凌儿道:“孙女儿,成全他!”杜凌儿先前本在把玩手里的小刀,但是在听到老太太的吩咐后,马上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右手紧握小刀,已经做好了朝冯天玉的胸口上刺下去的准备。下一刻,冯天玉的胸口上肯定就要多出至少一个血窟窿来。但是,在这一刻还没有到来之前,原本关着的院门却忽然又被打开了,接着便传来一阵哈哈大笑,声音苍老而雄厚,很显然是出自老年人之口。果然,门口马上就出现了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子来,杜凌儿赶紧恭敬而亲切的叫了一声爷爷。老太太却一见到他就显示出一副不耐烦的神色来,嗔道:“死老头子,你今天是不是吃错药了?一天到晚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老头子原本喜气洋洋的一张脸马上就阴沉下来,他不是受气包,但是刚进门来,就受这样的气,让他心里怎么不生气?老头道:“疯婆子,今天我好不容易高兴一下,你是不是非要惹我生气?”
老太太冷哼一声,道:“整天板着一张苦瓜脸,想不到你也有高兴的时候?
老太太道:“年纪轻轻的,居然这么嘴硬,你也不看看自己在和谁说话,你信不信我现在就一刀宰了你?”
冯天玉道:“信!我怎么不信?现在我落在你们手里,由不得我不信。但是,别以为用我的性命就可以威胁到我,人生自古谁无死?我若是说出一个怕字来,我就不是冯天玉。”
老太太道:“好小子,果然不愧是鼎鼎大名的冒险王子冯天玉,但是,你以为我会让你痛痛快快的死去吗?不,我收拾你的法子多着呢,我要让你生不如死!”
冯天玉哈哈大笑道:“好个生不如死!你们连下药这种下三滥的手段都用得出来,我也相信没有什么事情是你们做不出来的。”
姑娘插嘴道:“知道就好,知道了就不要那么嘴硬。”
老太太道:“听你说话的口气,仿佛很不服气的样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年老不中用了,只能靠下药的法子才能制服你,是不是?实话告诉你,就是你两个冯天玉加起来也不是我老太太的对手。”一个冯天玉已是天下少有的高手了,两个冯天玉加起来,那几乎就是无敌于天下了,这老太太到底是谁?何以敢出此狂言?
冯天玉道:“既然你如此厉害,为什么不和我公平的打一架,却要在水里下药呢?”
老太太呵呵笑道:“年轻人,你也太天真了,你觉得什么是公平呢?有的人受苦受累,却一生潦倒;有的人无所事事,却衣食无忧,你觉得这公平吗?世上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是公平的,我就是打得过你,有何必亲自动手呢?相比之下,用药既省时,又省力,更省心,我何乐而不为?”
冯天玉长叹一声,道:“我不怪你们伪装得太善良,只怪自己不该这么轻易的相信你们。”江湖险恶,工于心计的人太多,你若不用心计,就只有吃亏,冯天玉就是那种常常吃亏的人。
冯天玉忽然扭过头,瞪着那姑娘道:“还有你,你是不是叫凌儿?”
姑娘道:“不错,我叫杜凌儿,其实,你早该想起我的,现在才想起来,实在是太晚了。”这个名叫杜凌儿的姑娘曾在糊涂城的那个包子铺外的大街上和冯天玉撞了个满怀,那时候的冯天玉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不是十分记得她的容貌,只记得追她的那个无心剑客亲切的称呼她为凌儿。刚才见到她的时候,虽然觉得有些面熟,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等到好不容易想起来的时候,就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