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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言被温北堂的人带走时大概是下午四点五十,她原本的打算是掐着时间直接回家吃晚饭刚刚好,或者说去安森集团找萧景,因为上回她逛商场买的那块表好像放在他公司里。
不过上回不知道是她忘记带走了,还是被他给收起来了。
本身么,她觉得自己那天买的所有东西都放在一起的,唯独回去的时候少了那块表。
再说,他以前又不是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扔她买的东西都有可能,更加不要说是藏了。
只是没有想到会有温北堂这一茬。
现在天色渐晚,乌云密布的天气还伴随着大作的狂风,这一片区域因为较为荒凉,几乎没有任何人烟,看起来着实诡异。
而且冬季的天气,白昼很短,夜晚很长,夜幕降临的也快,接近傍晚五六点的天气已经很晚了,看起来格外的阴森。
她被人扯着手臂下车,脚刚刚落地那瞬整个人差点摔了下去,好在一旁的人及时将她扯起来。
这个地方安言不陌生,西山公墓。
温北堂穿着一件军绿色的长大衣,就站在她前方十米的地方,一手揣在衣服兜里,另外一只手上夹着烟,在昏暗的环境下,指尖的点点猩红尤其地明显。
而见她下车,温北堂抬起手指,将香烟送到自己唇边,狠狠吸了一口,烟雾弥漫了他整张脸,让人瞬间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安言就被人那么拽着手臂站着,耳旁都是呼啸的风声,是凌冽的风刮过枯枝里发出的呜呜声。
她抿着唇,冷冷地看着站在前方的温北堂,而在他身边停着一辆超跑,此刻他就倚在半开的车门上。
过了大概两分钟,温北堂将自己手中的烟头扔在地上,随即抬脚狠狠的碾灭了它,这才抬脚朝她走了过来。
安言的衣摆被风吹起,围巾早就在挣扎之间只松松垮垮地落在脖子,长发亦是凌乱不堪,但是胜在她现在很是冷静,脸上也没有什么惊慌失措的痕迹,那双眼睛仔细看,竟是温北堂还要冷上许多。
此时,因为他的人狠狠攥着女人的手臂,应该有些痛,但她只是拧着眉头,没有多余的表情。
温北堂踩着步子走过来,见到这幕,抬脚狠狠一脚就踢在了手下的一根小腿骨上,看着安言,对手下冷声道,“手给我拿开,我们安小姐清冷高贵,冰清玉洁,哪里用得着你们这么招呼她,手给我拿开!”
只听见那手下闷哼了一声,立马松开手,缩着腿连连后退,退到一定的距离之后蹲下身子捂着自己的小腿骨。
安言刚刚被人松开,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温北堂嘴角滑过极致冷淡的笑容,下一瞬,他的手指直接朝她伸了过来,随即手掌精准地捏住了她纤细脖颈,然后五指收紧力道,目光迸裂出冷意,“攥着你的手算什么,掐脖子才对的起你。”
因为他的动作,安言的脸在瞬间就皱紧了,嘴微微张着,努力呼吸新鲜空气——
温北堂手指卡在一个平衡的力道,两个人身高有不少的差距,他低头看着一脸痛苦的女人,随后慢慢凑近了她,嗓音低沉,“安言,我真是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一手,你彻底毁了她,可是值得么?”
女人瞪着他,手指用力扣着他的手,还在他没有继续用力,安言能挤出多余的空气来跟温北堂说话,“你先松手……”
温北堂特别享受此刻她在他手上一副无措的样子,本来白的不像正常人的脸色反而因为他的动作反而有了点点的血色,只是那一双眼里却充斥着浓烈的恨意,他肆意地笑了笑,看着她姣好的脸蛋,“你眼睛里……那是恨吗?”
“恨我做什么?你要恨应该也是恨萧景吧,给你痛的是他,给你绝望的是他,将你打入无尽深渊的也是他,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女人纤细的手指虽然没有蓄指甲,可是一直在不停地挠他的手,还是将温北堂的皮肤挠的破了皮,毛细血管破裂,鲜红色的液体从那些小伤口渗了出来。
可他却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也察觉不到一样,看着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五指再度收紧力道,脸色转冷,“你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我只是不甘心,前后被你摆了两道,你这女人果然是蛇蝎心肠,是只能远观……别说碰了就连闻都不能闻的罂粟,很好地诠释了美丽的外表跟腐烂的内心!”
此时安言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涨的青白,甚至神情都有些涣散,手指死命地掐着温北堂的手,将他的手背扣出了一道道红痕。
温北堂面无平静,静默地看着安言在他手中逐渐痛苦甚至是双眸失去了焦距的样子,心里没什么感觉。
可是他的初衷不是这个,混了这么多年,他自诩自己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也曾经亲手杀过人,可不是像安言这样的。
他跟安言之间,连“恩怨”两个字都称不上,他作为实实在在的军人,怎么可能对她下手?
记得傅西岑跟他说过,“所谓有担当的男人,是拿得起放得下,关键时刻能够顾全大局,将儿女情长抛之脑后,你看看你因为一个女人将军纪律法案当成了什么?更何况还是一个过往沾满了满身污点的女人……”
“有些话不用我多说,她假设真的很好,你可以用尽一切去守护,可是温北堂,你他妈的用你这双摸爬滚打过来,肩膀上带着无数勋章的手摸着你自己的良心问问,她到底值不值你这样对待?!她那些劣迹的污点全出在自身,跟其他人无关,你觉得这样的人她待在舒适安逸的环境会变好还是变本加厉?!”
这是新闻爆出来大概半天之后,他在知晓了情况以后,傅西岑第一时间将他叫了过去,在察觉到他有这样动向的时候对他将的一番话,还不止这些,硬生生将他心里燃起来的那些恨意的火花给熄灭了。
这短短十来天的时间里,他被傅西岑扔到一个没什么人气的基地去,没有通讯设备,看不到外界的纷乱复杂,只有凌冽呼啸而过的寒风,只有震天怒吼的士兵门,只有日夜不变的操练,还有生活在暗夜里,蛰伏起来的雪狼。
傅西岑让他冷静,军令难以违抗,他的确冷静了。
想想,他万花丛中已然过,宋子初纵然在他心中留下了较为浓墨重彩的一笔,但终究不过是他阅人无数的“人”中的一个,算不得什么的。
况且,傅西岑说的对,他们有更加重要的责任在肩头,比情情爱爱更加重要的是家庭,是家人,是责任。
可是要做到完全的释然是不可能的,他亦不是冷血的人,宋子初纵然有千般万般不好,可是某些时候他能够看得出来,她终究存留着一抹真心,想要好好生活,因为这点,所以才有今天安言这一幕。
至此,他垂眸自嘲一笑,倏然间松了手上的力道,看了看愈渐阴沉可怕的天幕,天空像是要坍塌下来一样,乌云在天空旋转,瞬息万变。
安言在他松手的瞬间整个人跌落在地,手掌在粗粝的沥青路上狠狠擦过,被粗糙的石子划破手心,带起一阵辣辣的疼痛,可是这些她现在劝人顾不上,有新鲜的空气不停地窜入鼻息,她张着大口地呼吸空气,胸腔不停起伏,整个人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温北堂慢慢蹲下身子,低头看着她此时惨白的脸色,嗓音凉凉的,“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对你怎样,只是我心里不爽,所以也想让你心里不爽一下,两次三番被你玩弄于股掌,不管是为何,我心里总是有些怒意的,那就暂时委屈你了。”
说完,温北堂直接将还在喘气的安言提溜地起来,目光朝站在后面的两个人看去,示意他们离开。
温北堂拎着安言,在她人还没有彻底恢复过来的时嘴角掀起凉薄的笑,类似幸灾乐祸的嗓音响起,“你看看,我不过用了两个人就将你弄过来了,我猜,萧景不知道要用多少人来找你,他现在多半如临大敌。”
安言闭了闭眼睛,喉咙干涩,一尝试着说话嗓子就像冒烟一样难受,她侧首看了眼温北堂扯着她手臂的那只手,上面布着被她抓破的伤口,看起来有些惨烈,她嗓音嘶哑地开口,“你真是看得起我,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让人如临大敌的影响力了。”
他看着她的脸,每次这样盯着看都忍不住在心里啧啧称奇,这脸真的有足够颠倒众生的本事,“你有,你别忽悠我了,你们那档子事我自然查得出来,本来就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知道的人少罢了。”
停顿了下,温北堂的声音有些怅然,开口道,“听说当年秦九弄了你,他慌的直接送了一座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金山给他,不知道今天我提一些更加离谱的要求他会不会答应,你觉得他会答应吗?”
安言直接冷嗤了声,“你可能不知道秦九的是什么下场,你让他损失了根毛,他火起来能让你倾家荡产。”
温北堂冷哼了声,并没有回答她的话。
他们此时在山脚,往上就是西山公墓。
此时,六点过的时间,天幕将黑,伴随着呼啸的狂风,到处都透露着一股阴森的感觉。
温北堂扯着安言的手臂就往山上走,她挣了挣手臂,见没用,厉声开口,“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瞧了她一眼,也没管她是否跟着上,依旧保持着自己的步伐,开口,“荒山野岭的,孤男寡女,你说我做什么?不知道萧景什么时候来呢,不过想想他着急的脸色就觉得好玩。”
安言慌忙之中,脚步不稳,差点连路都没看清,还好及时稳住了身体,她抬手将被吹到自己脸上的头发给拨开,嘲讽道,“哪里是孤男寡女,现在你我身边都是数不尽的阴魂亡魂,估计很热闹。”
不知道温北堂的目的是什么,他带她来这种地方,难道是将她杀了解气然后尸体都不用搬直接埋在这里?
温北堂低笑,“你害怕么?”
阴风阵阵,配合上这种诡异的像是灾难片的天气,说实话,身处在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周围还都是坟墓,的确不是什么很好的体验。
加上,天过不了多久就要黑了。
温北堂脚步未停,依旧扯着她向前,一边说,“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十恶不赦的坏人,你脑子里不用想那些奇奇怪怪歪歪扭扭的东西,我不会要你的命,你跟宋子初的恩怨因萧景而起,导火索却是你那个植物人哥哥,”
停顿下,温北堂看了眼她的脸,在这种环境下,被隐约笼罩过来的模糊夜色映衬的更加白,他继续说,“毕竟面对即将醒来的亲人,到最后非但没醒,反而直接没了,谁都会伤心,只是你因为这点报复宋子初,是不是有些牵强了?”
这个时候提起她哥,安言还真的不知道温北堂要做什么,她只知道,冬季的夜晚,越往上走她就越冷,身体丝毫没有因为运动而暖和起来。
“牵强么?你觉得我是在报复她么?我为自己做的不过只有那场轰动温城的豪门丑闻和关于她个人的不堪过往而已,其它的,是她自己罪有应得。”
枉顾人理伦常亲情,甚至有了和她同归于尽的想法,直接开车撞了白乔。
严格说起来,宋子初身上背负了人命,除非她能没心没肺到午夜梦回面对那些没心没肺的人她依旧能够睡的心安理得,否则迟早她都会接受审判。
温北堂站定脚步,天色差不多完全黑了下来,好在山上有不少长明灯,不至于让整个山头看起来乌漆嘛黑的。
他低头睨着她,“你父亲跟哥哥的坟墓都在那里,”说着,他停顿了下,然后手指了一个方向,接着道,“我想,当着你哥跟父亲的面你应该不会说谎。”
安言听清了他说的话,但是没有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你什么意思?”
温北堂继续扯着她的手臂朝前,过了会儿,才注意到她的脚,随后失笑,“你的脚还有救么?”
安言不甚在意地开口,“也许。”
他们还没走到,温北堂的电话响了起来,在这寂静的只有呼啸风声的半山腰显得格外寂静,偏偏他的电话还有铃声的那种,饶是安言在怎么镇定,这种时候也被吓了一跳,她看到温北堂拿出电话看了一眼,随后直接将电话关机了。
安言被他这么一路拖上来,本来就走的快,基本上没给她任何机会缓和,一路上来,她的腿痛的不行,关键是石板路崎岖,加上之前下了雨,这种黑黢黢雾蒙蒙的环境下,她连路都看不清,能平安跟着窜上来就已经够幸运了。
久不来墓地,放在两人墓碑面前的鲜花早就成为了枯草,但是墓碑上的照片里,安谨笑得开朗,生命定格在了二十多岁的年纪,大抵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年龄段之一了。
温北堂看着安言静静地站着,脸色冷清淡漠,光与影里中,她五官在此刻显得极为好看。
他走到她身边,轻咳了下,“我虽然不会对你怎样,但那是在你答应我条件的前提下,不然的话……”
他突然止住了声音,安言侧头看着他,这一刻,她仿佛什么都不怕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都在这里了,没什么好怕的。
“不然的话,你要将我杀了扔在这荒郊野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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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更,我在想结局了,我在想,如果,萧景和安言没有孩子,你们应该能够接受吧^_^。孩子也会分走大人的爱啊,萧先生到最后好不容易苦尽甘来,他们相互是对方的孩子,大不了,以后安言走在他前面,就好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