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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试连考三场,每次三天,中间可休息一天。
这次是开的恩科,要从中选拔合适的人才来用,云擎跟玉熙都非常重视。
转眼,会试就结束了。凌同埔以及牧静思等选出来的六位官员,开始阅卷。
这日柳儿请了崔芊芊进宫,见她愁眉不展的问道:“怎么了?”婚期都定下了,应该不会再有变故了。
芊芊说道:“阿政他病倒了。听我娘说,考完第二场就有些不舒服。”临门一脚,江以政又如何会放弃。哪怕不舒服,可他仍然选择继续去考了。一考完他就晕倒了,是被考场的兵丁抬出去的。
玉容看到烧得人事不省的江以政,当时差点没吓死过去。
记忆之中,江以政的身体确实有些单薄。柳儿问道:“没什么大碍吧?”
崔芊芊庆幸地说道:“幸亏江府早就将大夫请好了,这才没耽搁病情。要是没请好大夫,肯定就给耽搁了。”到时候会出什么事,谁都不知道了。
“先请好大夫?难道姨母知道政表弟会病倒?”这也太未卜先知了。
柳儿很疑惑。
崔芊芊摇头说道:“我也是现在才知道,每次会试后都要病倒一片。有些人甚至直接晕倒在考场上,得让人抬出考场。”
柳儿很纳闷,问道:“怎么会这样?”一两个身体不好病倒说得过去,大片病倒可就不大对头了。
“考试的时候只能穿单衣,不能穿棉袄跟大毛衣裳,被子又薄,还得在里面呆三天只能吃生食。九天下来又有几个人顶得住。”以前崔芊芊也不知道科举竟然会这般艰难。了解后,也觉得不可思议。
柳儿很是意外地说道:“怎么会?”竟然不能穿单衣,这也太夸张了。三月中旬的天,也还是比较凉的。晚上,她还该棉被呢!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乡试也是这样的。”只不过这次的乡试定在十月,天气还比较热,所以没那么明显。
柳儿问道:“那要不要我让太医去江府给政表弟看看。”太医的医术,肯定比江府请的大夫好了。
崔芊芊也没客气,点头说道:“多些二公主。”太医的医术精湛,肯定比江府请的大夫要好了。
柳儿管着宫务,让太医去江府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玉容听到太医来了,初以为是玉熙派下来的。等知道是崔芊芊求的柳儿,当即心情就有些复杂了。娶个势大的儿媳妇,对儿子是很有帮助,可万一钳制不住以后可就得看儿媳妇的脸色过活了。
犹豫了好久,玉容到底还是将这事告诉了政哥儿了:“芊芊这孩子,也是有心了。”她若跟崔芊芊以后处得不好,两人闹矛盾,最为难的还是政哥儿。为了不让儿子难做,还是跟崔芊芊好好相处。若她强势,自己退让就是了。
政哥儿吃了药发了汗,精神比昨日好了一点点了。听到崔芊芊进宫求太医,有些欣喜。不过想着考试的事,他的心情又低落下来了:“娘,我怕这次考试的成绩会不好。”
“不会,我儿肯定能考中二甲的。”政哥儿学问很扎实,凌同埔之前说不出差错定能中二甲的。
政哥儿自己没信心。这人一生病,负面情绪都涌上来了:“若名次太差,我宁愿落榜了。”也是现在他才后悔了,早知道不逞强直接放弃好了。落榜,也比考中三甲的强。
“别胡思乱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养病,其他的等结果出来后再说。”说完,玉容给政哥儿掖好被角:“政儿,就算真是三甲你也得给娘好好的。娘就你这么一个孩子。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娘也活不了了。”
政哥儿很是羞愧地说道:“娘,是孩儿的错,孩儿让你担心了。”
“做不成官没关系,只要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娘就知足了。”这是玉容的真心话。她没什么大志向,只要孩子平安健康,没有诰命她也无所谓。
政哥儿点头道:“娘放心,我会很快好起来的。”
喝完药,政哥儿又睡下了。
用晚膳之前,柳儿将江以政病倒的消息跟玉熙以及云擎说了:“娘,芊芊说这考生吃喝拉撒全在一个连转身都不能的狭小空间里。娘,这是真的吗?”
玉熙点头。
“难怪会有人会在考场晕倒,考完以后很多人病倒了。”若换成是她,估计也撑不住了。
云擎并不认同柳儿这话:“说来说去,还是这些人身体太差了。爹跟封伯伯他们当年被敌军追杀,躲在丛林深处。为了躲避敌军的追捕,我们都不能生火。饿了,就吃树皮叶子跟各种生肉;冷了,就抱在一块取暖。半个月后,追兵才放弃走了。要跟这群书生一样,爹早死了千八百回了,哪还有你们姐弟几人。”
佑哥儿很是敬佩地看着云擎,问道:“爹,那你生吃过什么肉呀?兔子还是狍子呀?”
“有的兔子跟狍子吃那是好运。大部分都是吃的虫子。要抓着老鼠或者蛇什么的,也都吃。”哪有的挑,抓着什么吃什么了。
看着脸都青了的柳儿,玉熙忙制止了佑哥儿,不准他说下去。
“庞先生说,那些外番的人生吃鱼片肉片,还直接喝血!”说完,佑哥儿望着柳儿说道:“二姐,又不是让你吃,不过是听一听有什么。”他二姐最娇气了。人到了绝境,为了活下去,哪还纳闷多讲究。
柳儿可不愿跟佑哥儿斗嘴,不管是输还是赢,最后都是她吃亏。
玉熙朝着云擎说道:“现在的天确实有些凉,我觉得这个考试时间应该改改。”
云擎却不赞同了:“考个试都能病倒,可想而知身体有多差了。这样的人,还怎么当官?”身体不好,到时候怎么处理政务。
玉熙笑着说道:“你说得容易。三天三夜夜窝在一个巴掌大的地方,吃喝拉撒全在里面。你想想,那环境得有多糟糕。换成是你,九天下来估计也撑不住。”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身体太差了。若换成启浩或者佑哥儿,你看看会不会病倒。”他几个孩子的身体,都非常好。
玉熙笑着说道:“这个还真说不准,要不然然轩哥儿跟佑哥儿去试一试?”
佑哥儿才不要受虐,忙说道:“我觉得只准穿单衣是有些不人道的。可以让他们穿上棉衣或者大氅呀!”
启浩说道:“不让他们棉衣大氅,是怕他们在里面藏东西作弊。让他们吃喝拉撒都在一个号子里,是怕考场的其他人过多跟他们接触,方便作弊。”对科举的事,启浩比佑哥儿了解得多了。
佑哥儿也不说了,直接道:“我又没做错事,可不想关在号子九天九夜。”喝冷水吃生食穿单衣盖薄被,这不受罪嘛!
玉熙越过云擎,望着启浩问道:“阿浩,将会试的日子改一改,你赞同还是反对?”
“那娘想改在什么时候?”虽然云擎说得有一定的道理,但考试的环境太差也很不利于考生的发挥呢!
玉熙想了一下说道:“五月正好不冷不热。若考试时间安排在那个时段,考生能少受很多罪。”
佑哥儿插话了,说道“那童试在二月,岂不是更冷?要不要也改一改呢?”
玉熙笑了起来:“童试又不用关在号子里三天三夜,有什么改的。”
云擎说道:“这事还是跟谭大人与申大人他们商议下吧!”他们都是经过科考的人,最有发言权了。
玉熙点了下头。
转眼,会试的成绩就出来了。皇榜已还没贴出来,外面就挤满了人。
石炳早就占据了有利的位置了,等皇榜一贴上去,他就从第一名开始往下看。看了小半天还没看到江以政的名字,心都凉了半截。石炳心里念叨着,可千万不要是三甲,要不然自家爷怕受不住病情可就加重了。
玉容也在家里焦急地等着:“快着人去看看石炳回来了没有?”这都大半天了竟然还没有回来,她心头不安。
红花说道:“太太别担心,我们爷文采那么好,肯定能高中的。”
“光是中不行,还得是二甲。若是三甲,政哥儿怕是会受打击了。”虽然政哥儿说宁愿落榜。可这次考试都去掉了儿子半条命,再考一回不得要她的命。
正说着话,就听到外面石炳的高呼声:“中了,太太,我们爷中了。”
很快,石炳就跑进了客厅了,朝着玉容说道:“太太,我们爷中了。”
玉容紧张地问道:“什么名次?”
“八十二名。”会试一共取三百人。一甲三人,二甲一百二十八人,三甲一百六十九人。江以政考中了八十二名,在二甲之列。
虽然名次比较靠后,但好在是二甲,不是三甲。玉容先让石炳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政哥儿,然后叫来了婆子:“去崔家报喜。”
政哥儿听到自己八十二名,有些失望地说道:“八十多名了呀?”原本想留在翰林院的,这名次是别想了。
石炳说道:“爷,总比三甲落榜好了。”自小跟在政哥儿身边,倒也不怕忌讳。
听到这话,政哥儿笑了起来:“你说得对,虽然名次差了些,但到底比三甲好!”虽然他自问才学不差,可真不敢说下次考就能比现在好。那九天的遭遇,想起来就后怕。那地方,真不是人呆的。
当日听说政哥儿是带病去考,佟氏就觉得没希望了。现在知道考上,佟氏高兴得不行,当即就重赏了报信的人,崔府的下人也都可以多领一个月月钱。
将这个消息告诉崔芊芊,佟氏拉着她的手说道:“芊芊,你现在可是进士夫人了。”在这个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能考中进士那是光宗耀祖的事。崔家虽然现在是世袭侯爵,但他们对读书人还是很敬畏的。
崔芊芊也是高兴得不行:“我还以为这次会落榜了。”
说完,崔芊芊又一脸遗憾地说道:“若是阿政没生病,说不定能中一甲呢!”带病考试都能考中二甲。若没生病,那成绩肯定更好了。一甲,也不是不可能。
佟氏笑着说道:“考中就很好了。阿政知道自己考中了,心也就放宽了,这身体自然很快就能好起来。”婚期是定在五月的。若到那时江以政这病还没好,说不准这婚事也要耽搁了。
崔芊芊轻轻点了下头。
钱妈妈走进来说道:“夫人,镐城那边送来了信。”说完,就将信双手递给佟氏。
佟氏看完后,一脸的喜意地跟崔芊芊说道:“你大嫂在信里说,她三月八号启程来京。这会,已经在路上了。”这段时间,她想孙女想得厉害。如今很快就能见到孙女,哪能不高兴。
当初佟氏生了小儿子后很想再要个闺女,谁知道死活怀不上。佟家大嫂知道后,还想将自己的女儿过继给她,可惜佟氏没答应。这事弄不好就是一个麻烦。后来崔芊芊到了崔家,她就将其当亲生女儿一般疼。所以唐氏生了闺女以后,她开心得很。
唐锦绣三月初就启程了,那在她嫁人之前肯定能到京城的,崔芊芊自然高兴:“今儿个真是双喜临门了。”
可惜到晚上,崔芊芊就高兴不起来了。因为她的生母祝氏,找上门来了。
崔芊芊脸色铁青地说道:“娘,我不想见她。”在她心中,祝氏早就死了。
佟氏摸着崔芊芊的头说道:“芊芊,她到底十月怀胎生下的你。若是你不见她,外人肯定会说你不孝的。传到江家,你让江太太跟阿政如何看你?”在崔芊芊十岁那年,她生母祝氏上门想见崔芊芊,佟氏知道后将她骂得狗头淋血。现在有了顾忌,所以她才会让人将祝氏领进门。
“她可真会挑时间。”说完这话,芊芊露出嘲讽的笑容:“既然避不开,那就见吧!”这次若不见,谁知道那女人会不会跑到江家去认亲。到时候,她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佟氏犹豫了下说道:“你娘不是一个人来的,她还带了一个小子来。”至于祝氏这次来的什么目的,佟氏没问。芊芊也大了,这事该交给她自己处理了。
崔芊芊低声说道:“娘放心,我会处理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