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项络臣双目如炬,脖颈里青筋暴露,紧握拳头几乎要捏断自己的手指,可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比尔故作姿态地笑了几声,说道:“我想,即使李小姐有辱门风,可毕竟李家还是又诸多的……所以康董事长还是会有所顾虑的,不会对她下毒手。”
可恶之极!项络臣觉得他的每一个字都如绿头苍蝇一样让自己恶心,可是每一个字也如响雷一般震荡在自己心间,茶儿如此神思倦怠,情绪无常,实在让人担忧,该如何是好?师父走时精神却是有些萎靡不振,倘若真的有意外,凭自己的力量又怎么能挽回局面?但是比尔根本就是恶魔,即使答应与他合作,自己也不可能得到任何好处,到最后反倒是害更多的人。
他深吸口气,说道:“你既然知道师父生命中最重要的是茶儿,为什么不去怀疑东西已经交给了她?”
比尔果断地说道:“他不可能让女儿独自涉险,交给你们,你们才会拼死护她,如果我猜的没错,他的打算是自己倘若出事,你们就会让李茶彻底忘了这一切,然后销毁这一切。”
“不得不佩服你的脑洞大开,如果真想销毁何必费周章?多经一手就多一份风险,现在不是引狼入室了吗?”
“项先生是想冒这个险?”
项络臣片刻的沉默,比尔又说,“我说过我欣赏你和李为医,所以才一再求和,可如果项先生不愿意和平共处,那么我也只能用自己的法子来取得了,项先生莫忘了“图朵微”是怎么样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的。”
稳住他,和康泽恩商议。
这是项络臣唯一的出路,定了定神,硬着头皮说道:“缓解我父亲病情的药,我要你亲自送到。”
“好,果然没有看错人!项先生为父亲为李家所为,让我感动。”
“我要马上见到药!”
“药不在我身上,三天后,我通知你时间地点。不过你要记住,别耍花招,我的手段,李茶和凝婉沙承受不起。”
不等他讨价还价,比尔便挂了电话。
项络臣极其败坏地将电话机摔到在地上,一脚踢开了,这才注意到凝婉沙正站在身后,依然是一副看破一切的平静模样,反倒要安慰起他来:“对不起,为着这双父女,总是难为你,我知道你有自己的打算,你不需要顾虑什么,我和茶儿不会是你的包袱,无论你做什么。”
项玉成对于自己时间不多了,却也显得格外的坦然,将家人叫到病床前,颤巍巍地告诉他们不必为自己奔波辛苦了,能多活这么久已经是赚大了,早知足了,更不要为他的离去而过分悲伤。只是觉得十分遗憾,临终前一对儿女都没有成家,心里也放不下。
项络臣跪在床头,哀泣道:“爸,对不起,是我一直太固执,我想通了,我不再胡闹,不再纠缠茶儿,我会和幽兰订婚,明天就订。”
项玉成欣慰的笑笑,却摇摇头,说:“其实我也早就想通了,要不是这几年自己这样,也看不到儿子的另一面,他会从一个文弱胆怯风 流不懂情感的男孩子变得固执成熟想要担当起来的男人。虽然很多事情他没做到,也没有做好,但是他一直在努力,不会停止。爸爸希望你做一个好男人,做到每一句你对别人许下的诺言,如果做不到就不要许诺。”
项玉成干枯的手落在他的头上,有气无力地说:“李医生说的没错,即使你已经走上了企业这条路,并且还不错,但是你的内心却不属于那里,所以将来某一日必成祸源,他说这叫打开企业的门却也是关闭门的隐患。但是学医却不同,那是你钟爱的,你游刃有余,不知疲倦,我等着呢,等你将来在医学上有所建树。”
“爸爸,对不起……”
“没有对错,只是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不同。难道我就不知道李茶是一个好姑娘?难道我就不知道你们彼此相爱?可是儿,这世间有太多的无奈,我不是要阻拦你和她,但是你得答应我,答应我,泽恩一日不幸福,你们一日便不能结婚。”
“好。”项络臣频频点头,眼泪不断地落下,“爸爸,我答应你,除非泽恩心甘情愿放手,除非他幸福,我们就不会再做对不起他的事情。”
“对咯,人得讲良心,得有仁义。李茶那孩子我也喜欢着呢,我刚才又个念头,你说要是他们的婚期是在五年前就开始的,是不是今天……不说这个了,你记住就好了。在我活着的时候总觉得一切都比命重要,现在才知道,命没了,那些虚名,那些议论和非议不过是股风……”
项玉成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口痰赌在喉咙里,半晌没有喘过气来,吓得几个人一阵手忙脚乱,项络臣帮他吸了痰才算平静下来。
任菲菲轻捋着他的胸口,说道:“你休息一会。”
项玉成握住她的手,几次张口,才说出:“我对不住你,丢下你一个人。”
任菲菲强忍住的眼泪夺眶而出,马上扭头抹掉,深吸口气,回头看着他,脸上挂着痛苦的微笑,说道:“我怎么是一个人?我还有儿女呢!将来还有孙子,外孙……我得好好活着,把你的那份天伦之乐也享了……”
可是话没说完,眼泪又涌了出来,痛苦堵在心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项诗茹早已是成了泪人,跪在另一侧听着父亲的事后安排,他把企业交给了她,并且要她日后无条件支持李为医的医学研究,倘若李家有从事其他行业的可能,也要鼎力相助。
项络臣霍然起身,说道:“你们等我。”
项玉成抬起手,无力地落下,摇头说:“我已经知足了,让我安安静静的去,我自认自己没有做过恶事,可却被自家人当成了试验品。别哭,都别哭,我还有口气呢,以后有得你们流泪……”
说这话他皮包骨头的脸上抽动几下,似乎想要自嘲地笑,却没有笑出来,喘着粗气,几乎用吼出来的腔调说:“我想干干净净地走,从里到外,无针无药。你们是我的儿女,无论何时都要干净做人,尤其是你,络臣骨头要硬起来。”
老人虽语不成句,却又铿锵有力,不容人质疑。
任菲菲说:“都依你,我们今天就回家去,不染这里的病气,干干净净走,干干净净来……”
康家人闻讯陆续赶来,彼此说着安慰的话,心中虽都有悲愤之痛,可脸上显得格外坦然。
项玉成对花绵绵说:“花姐,我还有一个不请不请。”
“老弟,你只管说,只要老姐姐我做得到。”花绵绵坐在床边,紧握着他的手,附耳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