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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手中的钥匙滑落在地,地毯上横陈着两个人,姐姐竟衣衫不整的趴在同样衣衫不整的康泽恩怀里,满屋的酒味让他想象不出昨天晚上他们都干了什么。如果是昨天以前,他可能会邪恶的拍下这个场面,借以要挟康泽恩远离李茶,这现在只觉得头脑混乱,这个世界完全混乱了。
康泽恩醒来时,闻到女人身上传来的幽香,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一下,沉睡中的女人只是娇嗔一声,不但没有醒来,却抱着更紧了。
他揉揉太阳穴,想起醉前的一切,和莫家人用过餐后,回来的路上,诗茹接了一个电话后情绪很是低落,提前下车说想一个人走走。他不放心便一路跟着到了酒吧买醉。
项诗茹一杯一杯的喝着酒,眼了不停的流,虽然一句话都不说,但是他也看得出她的委屈、失落、伤心还有对自己的怨责。可是更看到一向坚强骄傲的女人的身体深处那颗脆弱敏感的心。
直到醉了,她缓缓说起自己读研时的那段刻骨铭心,将她伤得体无完肤的感情。爱他爱得全心全意,死心塌地,整个世界都仿佛只有那个男人,甚至为了他跟父母撒谎拿了一大笔钱帮他开公司,可两年蜜罐里的欢爱后,公司突然换了人,他更是人间蒸发了。可是深爱中的女人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一场游戏,反而四处奔波寻找,如同上了毒瘾一般的快要疯掉,终于他身边的朋友不忍再欺骗她,便告诉了他地址。她找到他,他扬眉风光,意气风发,事业正浓,更陪着他的娇 妻爱儿嬉笑玩闹,而那时已经时隔三月,她腹腔内却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那生命在这几个月里是支撑她的唯一支柱,她甚至天真的想过,如果他如同电视上那样得了癌症或者其他不测只是不愿拖累自己的话,那么她愿意生下他的骨肉,好好养大,来延续这场爱。
可是现实就是现实,不是韩剧,也不是偶像剧,他看到她只有一句话,好聚好散,要彼此祝福才是真爱。
日日夜夜她独自彩排着再见他时的情景,应了那句歌词,连见面时的呼吸都反复的练习。可最终他都没有听完自己要说的话和要表达的爱意,就那样拒绝了,拒绝得那样干脆,干脆得让她连一个呼吸都没有来得及转换,他就起身离开了。
她何尝不恨?何尝不怨?可是她能做什么呢,当她躺在手术台上时,她忽然固执告诉医生自己不做麻醉,当冰冷的器械穿越在身体里,发出的那种魔鬼般的碰撞声让她忘记了什么是疼痛,只剩下麻木的眼泪和恨。
可是因为她身体虚弱,又导致了大出血,幸好抢救及时,才没有酿成更大的伤害。
康泽恩失去过自己的孩子,自然知道这种失去孩子的疼痛。可是他又是不同,他不能体会的是那种切肤剔骨时的触觉,更无法体会切割她内心和人生的伤痛。他和安然的疼痛尚且有人知道,有人安慰,更有人相伴,可是她却没有,不敢告诉父母,不敢告诉朋友,所有的苦痛要一个年轻的女子独自承担,眼泪要咽下,伤口也要一个人去抚平。
康泽恩忽然觉得每次想要安慰人的时候才发现所有的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无力的,只有心疼她,紧紧把她抱在怀里,安安静静陪着她,听她说,听她哭。陪着她一杯杯的喝着酒,或许无酒,她没有勇气说出口,他也没勇气听下去。
她痛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要淡忘了,他最近却频频联系自己,向自己痛诉自己的罪行,不求她能原谅,只期望她过的好。
项诗茹自然知道他不会那么好心,如果真的希望自己过的好,在当时就不会欺骗,更不会让她孓身一人去面对孩子的去留,这么多年更不曾有过半句牵挂。
果然她调查出,他形式不端先后与其他几位女子有染,他的妻子终不能忍,联合娘家人和闺蜜算计了他和那些小三,现在他企业难以支撑。
“他没有悔过,还想再利用我,当我是傻子吗?”项诗茹怒不可揭,“企业好不容易稳定下来,他来求我了,当时企业差点毁于一旦,动静那么大,他不会不知道,可曾关心过我,可愿意出手相助?”
康泽恩安慰她:“他是咎由自取,茹姐为他流泪不值得!”
“泽恩,他不会知道我走出这一步有多难,是不是我这样的女人不会再被人爱,被人接受了呢?”项诗茹在他的肩头低声啜泣。
两个人喝着酒剖心剥肝的说着各自的苦衷,事业,生意,爱情似乎都是不尽人意的,又聊起婚前的种种,曲终人尽,俩人才相互搀扶着回了家。
项诗茹低吟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着身下的男人,惊恐的爬了起来,检查着自己的衣裙,忐忑不安的看着他。虽然是儿时长大的玩伴,可此刻四目相对,都有些尴尬。
康泽恩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轻声说:“我,我那个先回去了。”
“泽恩。”
“嗯?”
“昨天的事情,麻烦你不要跟别人提起,我……”
“什么?我好像断片了,忘了,你也忘了吧。”
“那,我们应该没什么吧?别让李茶在误会什么。”
他明白她的意思,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说:“醉成这样,就是想做什么也不行啊,我倒是希望茶儿能误会,可是她眼里心里根本没有我,巴不得我与别人发生点什么呢。”
两个人都沉默片刻,才各自转身,她上楼,他走出门去。但是他依稀记得她口中的那个男人的姓名,地址和公司名字,深吸口气,给项络臣打了电话,电话铃声却从身后响起。
他愣了一下说:“你都看到了?”
项络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你误会了,我们只是喝醉了,什么都没做……”康泽恩又摇摇头,知道自己的解释有些无力,便说,“这件事以后再说,还是先说茹姐的事情吧。“
听完他的话,项络臣霍地站起,紧握拳头,眼珠子几乎要蹦出来了,狠狠道:“那人是谁?”
“是谁你都不能胡来,一刀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康泽恩说,“我来安排,绝不会让他下半生好过。”
两个人合计一番,他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将李家的事情也说了一遍。康泽恩手指的烟险些落地,“你说什么?那些人竟然开了老人的棺?”
项络臣嘴角抽动一下:“康泽恩,你不用再装了,别人不知道,难道我不知道吗?我没有告诉茶儿和师父,是为了顾及你接下来的两年婚姻。你亲自派人去了那里,你动了老人的墓?难道不是吗?你到底拿走了什么,你最好还给李家。”
康泽恩掐灭烟说:“络臣,我对天发誓,我当时回到接你们回来时是有过这个念头,但是人到了那里,我就后悔了,不管怎么说,我都是老人的孙女婿,我不该这样为了自己违背良心道德。所以不仅没有动老人的任何东西,我更给他们休整了一下,添了土,我可以不要那些东西,但是我不能没有李茶。”
项络臣没有和他继续争辩下去,只听他又说了最近的安排,在门前台阶上坐下,冷声说:“我姐大学之前都一直很喜欢你,你知道吗?”
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让康泽恩住了口,凝神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