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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千雪习惯了燃着蜡烛睡,羽儿也是这样。
不过,苏墨白的眼睛可能受不了光,她点头答应了。
床是梨木的,很大,躺四五个人完全没问题。
她牵引着苏墨白到了床边,苏墨白问:“羽儿睡里面?”
这床是摆放在屋子中间的,并不靠墙,楼千雪道:“让羽儿睡中间,不然会掉下去。”
苏墨白道:“那好,我们睡边上,给他留一半的位置,就掉不下去了。”
楼千雪知道说他也没用,索性不出声。
上了床之后,两人真的就挤在一侧,楼千雪要照看羽儿,就睡在了靠儿子的位置。
苏墨白照旧是抱着她。
这个动作,楼千雪早就习惯了,在琉夏皇宫,她和苏墨白就是这么睡了一个多月的。
想起那段日子,以及德妃淑妃等人,楼千雪心底一叹,竟像是上辈子的事一样了。
她知道苏墨白还没有睡着,就轻声道:“苏墨白,你是不是琉夏在位时间最短的一个皇帝了。”
苏墨白嗯了一声以作回应。
他算了算,贴在她肩头道:“从我登基,到我退位,三个月零十八天。”
“这么短。”
楼千雪感叹道,“我感觉像是半年了……你,真的不后悔?”
苏墨白凑近了些,呼吸吹在她颈侧,温温痒痒的,“这个问题,等我病好了,你再问。”
楼千雪感觉到了明显的调戏。
她往羽儿那边挪了挪。
苏墨白立马跟上了,他环着她腰际的手渐渐往上,呼吸有些热。
“千雪,那药好像有点用了,我,试试?”
楼千雪觉得没这么容易。
她几乎是懒得计较的语气,“好,你试吧。”
一阵窸窸窣窣之后,忽然安静了,屋子里,只有轻微的喘息声。
楼千雪问他:“还要试么?”
苏墨白微微喘息着道:“不试了,睡觉。”
第二天,过午的时候,苏墨白吩咐刘大管家去找了个木匠来,在床的里侧,加了一道围栏。
楼千雪知道他搞这个是什么用意,没有做声。
到了第三日的时候,药王带着几个徒弟上门来巡视了,有颜师兄夫妇,有陆师兄夫妇,没有刘师姐和齐师兄。
两人在忙着准备婚事。
楼千雪还以为楼千珩肯定会来,谁知,竟也没有他。
苏墨白行动不便,就留在了待客的正堂里,楼千雪带着舅舅几人,将府里粗略逛了一遍。
刚刚逛完回前院,刘大管家就来禀告说,说有个姓步的公子带着妻子来访。
楼千雪认识的姓步的,只有一个曾经的大师兄,步亦川。
她看向舅舅,见舅舅也满眼期待,便让刘椋去将人请进来。
所有师兄弟里,大师兄是最让人敬佩的,也是最能服众的,谁也没料到,他会勾搭上了死对头百花门的门主。
当然,在楼千雪看来,这都无所谓,在舅舅那里,大师兄已经从大弟子,变成了女婿。
她很久之前就听说花忘语身怀六甲,如今算算,应该是生了的。
很快,刘椋就带着人进来了。
药王的眼神最为迫切。
步亦川挺拔俊朗,花忘语漂亮夺目,这么远远一看,当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见两人都空着手,药王很失望。
等人走近了,他忙问:“孩子呢?怎么不带着孩子一起来?”
步亦川恭恭敬敬道:“孩子这两日有些咳嗽,不敢带出来吹风。”
楼千雪也出声:“大师兄,孩子多大了?”
花忘语神情柔和了些,回道:“快两个月了。”
夫妻两人一看就感情很好,在场几人都放心了。
苏墨白吩咐厨房做了丰盛的菜肴,所有人团聚一桌的时候,独独缺了苏墨白。
楼千雪是要他出席的,但苏墨白说,他不想出去给她丢人。
饭厅里热热闹闹,苏墨白一个人待在房里。
刘侍卫敲门,送了一碗浓郁的黑乎乎的药汁进来,苏墨白皱着眉头喝光了。
“阁主,你的眼睛,什么时候才能好全?”
“不知道。”
“那……阁主不打算让夫人知道吗?万一被夫人自己发现……”
可不得了!
刘大管家很是操心。
可惜,苏墨白并不领情,他凉凉扫向刘大管家:“只要你不说出去,她不会知道的。”
“属下肯定不多嘴!”
到了下午,时候差不多,药王就带着几个弟子作别了,步亦川和花忘语是最后走的。
步亦川和楼千雪道:“如果需要帮忙,就让人到东城桃花街找我。”
楼千雪有点意外,“大师兄,你们也住在凰城?”
“嗯,搬过来四五个月了。”
将人都送走之后,楼千雪回去找苏墨白。
只见人躺在床上,悄无声息的。
她走近了,他也一动不动。
楼千雪知道他没睡着。
“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苏墨白从鼻子里嗯了一声,又低低地出声道:“没有不舒服。”
听得出来,他情绪有些低落。
楼千雪知道,这是老毛病又犯了。
她在床边坐了,硬着头皮道:“我认识一个很厉害的老大夫,你这病,我找他开药方试试。”
苏墨白立即有了反应,“真的?”
“嗯,我等会儿就出门,不远,半个时辰就能回来。”
“不用我跟着去?看病不是讲究望闻问切?”
楼千雪想起之前在琉夏皇宫来月事的事,就想嘲笑他是半吊子,幸而忍住了。
“老大夫都有几十年的经验了,不用这么麻烦,你在家等着吧。”
苏墨白弯着道好。
楼千雪一走,苏墨白就让刘椋把红药和白芍都支走了,他解下了脸上的布条,陪儿子玩闹。
羽儿小,又不会说几句话,他放心得很。
等时间差不多了,他哄着儿子睡觉,刚刚收拾回原样,楼千雪就回来了。
她真带回了几摞包好的药。
苏墨白闻到药材的清香味,就问她:“那老大夫怎么说?”
楼千雪将药包放下,认真道:“他说,这种病,急不得。”
苏墨白道:“我不急。”
楼千雪看了看他,“不急就好,等你把先前那种药服完,再服这种。”
说不心急是假的。
苏墨白现在无事一身轻,又只围在楼千雪身边,正是培养感情的好时候,况且,他是男人,是男人就有占有欲。
想要将她从身到心地占有。
再者,这种病,有点尴尬,若是不快点好起来,他抱着人睡会很难熬。
苏墨白觉得刘椋弄回来的药应该有点用,每天晚上喝完,他都想试一试。
当然,每次试,都是以失败告终。
就这样过了七八日,苏墨白不试了,他等着把那药喝完。
“那大夫说,十日见效?”他找刘椋确认。
刘大管家道:“大夫是这么说的!阁主,你这两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苏墨白扫他一眼,“去干你活。”
很快,又过了两日。
第一份药,正好服完了,苏墨白这回没去找楼千雪试,他一个人去了书房。
楼千雪知道之后,找过去。
刘侍卫守在外面,连忙将她拦住,“夫人,你怎么过来了?”
楼千雪问他:“苏墨白在里面?”
“阁主是在里面!”
楼千雪看了看他,“他在里面干什么?睡觉?”
“……应该不是。”
刘侍卫觉得糟糕了。
楼千雪道:“我进去看看他。”
她是真想知道,苏墨白一个失明的人,跑书房来干什么。
刘侍卫见拦不住了,就稍稍提高了声音道:“夫人,要不要我带路?”
楼千雪怪异地看他一眼,进去了。
她步子很轻,几乎没有声音。书房里除了南面和西面两个壁架,还有三个重木书架,书架上并没有什么书,就象征性地摆了几个瓷器。
绕过书架,就看见了苏墨白。
他坐在书桌前,手里捏着一支狼毫,桌面上一堆白纸,白纸上面是不太能入眼的字。
“千雪?”
“是我。”
楼千雪走近,瞧了瞧,问他:“你这是做什么?”
“练字。”
苏墨白道,“练到即便看不见,也能写出一手整齐的字来。”
楼千雪看了那些纸上的字,离整齐差得太远了,“你没必要练,等这个月过完,我会给师父去信要解药的。”
苏墨白道:“就算没有必要,我在家里也没事可干,只能靠这个打发时间。”
楼千雪觉得他话里有话。
她想了想,道:“普济堂明日就要开门了,你是要跟我过去,还是留在家里?”
“明日就算了,第一天开门会很忙,等后面我再跟你去。”
“那好。”
楼千雪一走,刘侍卫就在外面吹了一声很轻的口哨,苏墨白将脸上的布条扯了下来。
他将一堆惨不忍睹的纸张扒开,就露出了最底下的精帛布。
他淡定地将画布卷好,收了起来。
到了晚上,羽儿未睡之前,苏墨白都会陪他玩一会儿,小家伙今日逮着他脸上的布就扯,苏墨白没防备,被儿子给扯开了。
他急忙闭上眼,儿子又笑着扑过来,压在他身上,一双小手卖力地扒着他的眼皮。
“羽儿,别闹。”
屋子里是亮着蜡烛的,要是眼皮被扒开,叫楼千雪看见了,定然会露馅。
楼羽扒得很执着。
小家伙大概是奇怪,明明父亲白天陪他玩的时候,是睁着眼的。
儿子不听他的话,小孩子也没轻没重,扒得他眼泪就要出来,苏墨白只能掐着儿子的腰,就要把小家伙拎开。
就在这时候,楼千雪的声音在他头顶响起。
听起来有点阴森森的。 “苏墨白,你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