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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马驹有灵性,何况跟随刘澜多年,早变成了大马驹,发现危险,鬃毛都直竖起来,抖鬃振抖鬃振尾。
刘澜感激抚摸小马驹脖颈如狮鬃发,小马驹转过头来,在他手臂上挨挨擦擦,神态极是亲热,只是马脸之上,一脸异样,马眼之中正有朱红色的液体流淌而下,而手掌也已被小马驹的汗渍染红。
这可并不是小马驹害怕,而是在替刘澜担忧,直到发觉他是否安全之后,直竖而起的鬃发才一个个再次趴下。
“吕布你杀不了我,今日就葬身在徐州城内!”刘澜厉声一喝,部队再次出击,他现在已经完全被许褚牵制住了,现在莫说是除掉他了,就是生擒他也没问题。
刘澜喝声响起,与许褚厮杀一起的吕布在赤兔马上为之一僵,他居然还活着,回头一瞧,刘澜只是手臂受了点轻伤,此刻率领着徐州军全军冲杀而来,嗤笑一声:“杀我,没那么简单!”
正在此刻,许褚九耳八环象鼻刀劈来,直朝吕布脖子挥去,偷袭的一刀,直等吕布反应过来,大刀已至近前,虽反应迅速,也只在身前横戟抵御,一刀正击戟杆,赤兔马上的吕布一声闷哼,遭此重击身体在马身上连晃数晃,最后硬抗了下来,口中一口血箭猛然向前喷出,飞出了足有一仗。
面色惨白,头顶束发紫金冠更是被劲风吹得偏移,吕布探掌擦掉嘴角血迹,低头盯着掌中血迹,虽不触目惊心,但对他来讲无疑是自他入世以来第一遭,看向许褚,突然冷冽大笑道:“大地狂啸,象鼻刀?”
吕布必然与圣长老有着很深的渊源,不然也不会点出许褚的底细,而这就更让他必须全力以赴,再次出手,象鼻刀再朝吕布砸下,不过之前吕布是因为刘澜分心,现在全神贯注,象鼻刀未至,吕布画戟已出,便听得一道脆响,火花四溅,九耳八环象鼻刀便向后一扬,好似垂着抛钩,只不过有回无去,那样子更像是象鼻刀被击飞了一般,只不过许褚一直紧紧握着刀柄,这才没有掉落。
嗡!
一声破空传来,一道雕翎骤然出现在吕布背后,偷施冷箭者还是赵云,与前次连身都未近不同,这回直刺入背。
吕布回头,面无表情,空闲一手随手一甩,雕翎便被他甩飞,这一箭只射穿了红棉百花袍,却并未射穿兽面吞头连环铠。
面色如金粉一般的赵子龙在吕布瞧来的一刻,再次艰辛提起右手,拉动霸王弓,右手搭箭,瞄准吕布心口,再射一箭。
吕布大笑出声,连破甲之力都没有的赵云这般痴癫连射,可却是徒劳无功,他现在的样子更像是走火入魔,完全是无奈之举,何其可怜,只不过吕布并不同情他,而是可惜赵云之妻白白为他牺牲,如果不是如此,早取其性命了。
不在理会赵云,画戟大力挥出,直朝许褚而来,至中途,骤然向上一扬,许褚好不容易强行收回的象鼻刀刚劈过来就又被吕布带着向上飞去,随即画戟反手又是一斩,正中许褚身前鱼鳞甲,护心镜破碎,甲叶横飞,胸前出现一道深陷淤痕。
“徐州军大举出击,吾今日必死无疑,可在杀吾之前,吾取尔许褚之命易如反掌!”吕布声中说不出的自信,这番话轻声笑语,可场中数万人却听得分外清明,就像是在炫耀一般,他要伤人,这天下还没有谁能拦下!
象鼻刀再次出手,刀身颤抖,此刻许褚几乎连刀都握不稳,可刀锋始终指向吕布脖颈。
吕布神情归于平静,好似再说着最后的告别:你死之后,我还会再杀刘澜,今日有你二人陪我同下黄泉,也不枉吾来徐州一遭,若泉下相遇,吾当用手中戟,掣赤兔马,再斩尔二人一回!”
看着那张变得狰狞的面庞,虽然每一句话都说的是那般轻松异常,可是这等歇斯底里,哪有半点视死如归的样子?莫说与抱着必死决心的许褚比了,便是最普通的徐州士卒也不会像他这般,只能说明,吕布在口放厥词,其实他心中心中无比恐惧,他十分害怕死亡,可却又知晓今日自己必死无疑,正是在这种情形之下,才让他的心态失衡,甚至开始变得扭曲,这一切全然是因为对死亡的恐惧!
张飞的憨,是秀外慧中,属于内明之人,许褚的憨就全然是扮猪吃老虎了,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轻松一笑,他是孤儿,跟随主公之后也没成家,无牵无挂,看淡生死并非不怕死,而是知必死无疑,也就更为坦然。
这与吕布形成鲜明对比,看着眼前这张异常轻松的脸庞,那双之前还是一副怜悯,如同菩萨一副悲天悯人的慈悲相便立时换做了怒目金刚,冷漠的双眸涌起一股剧烈厌恶之色,无比憎恶这样的表情,大叫一声:“给我死!”
许褚默默点了点头,平静回了他一句:你,也给我去死。
刀戟再出,吕布****中刀,画戟直入许褚胸膛,入肉半寸便再未向前刺去,自然无法一戟刺许褚透心凉。
许褚最后时刻选择与吕布以命换命,这必然是他所没有料到的,在生死关头,正常人哪个不是先保命?
可许褚却是洞开中门,不仅无视画戟,挥刀之时更是刻意避开了画戟,画戟直刺他胸,他手中象鼻刀却也直接劈中了吕布,他若要执意去杀许褚,那么自己也会重伤,想再杀刘澜也就没希望了,估摸着只要随便来个小卒就能夺其性命。
如果是换其它,吕布自然不惧,可若是换命,他可不愿。
虽然这一戟只如肉半寸,可去势之猛,几乎就要刺到许褚心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许褚保住一条性命,只不过这头猛虎却也被击飞。
直到此刻吕布才终于理解,两虎相争,小者必死,大者必伤的道理。看着被击飞的许褚,吕布出手要取其性命之际,龙骑军与近卫军再次杀来,长枪一把把被递出,当先足有数十柄直刺吕布。
许褚笑了。
当真是要与吕布以命搏命?
并不是,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之中,以重伤的代价换吕布一命,之前他所做的无比成功,说是障眼法也好,看穿了吕布心思也罢,反正就是料定了吕布心中怕死,不然也不会坚持到现在。
如今人与马气力几乎消耗殆尽,再加上他拼命上了他,今日吕布活比死都难。
一杆杆长枪刺出来,对着一脸复杂狰狞的吕布突刺而来。
枪林之中,孤身独立,狼狈不堪,红棉百花袍满是破洞,束发紫金冠已被扫落在地,满头长发飘散,乱如杂草。
吕布仰天长啸。
奋死反击,可不论他如何努力,在龙骑军的冲击下,却如浮萍般飘摇,在赤兔马之上的他再也不复方才之勇,摇摇欲坠。
乌发散乱的吕布何其悲凉,项上这颗打好头颅,与其被这些无名小卒所取,反而不如学霸王乌江自刎。
他看了一眼正在源源不断冲杀而来的龙骑军与徐州军,用空闲左手拔出腰间长剑,缓缓抬起,眼神飘忽不定,似是心中正在做着痛苦抉择。
长剑来至脖间,左臂颤抖如筛糠,自戮的决定无比难下。
蓦然双目圆睁。
手中长剑靠近脖间,可就在这一关键时刻,号角声响起,苍凉而幽远的号角拉着常常音调,这是独属于并州的号角声,这是另鲜卑人恐惧的号角声,并州狼骑到了,张文远到了!
这一仗张文远带着并州狼骑打援,败退之后不知所踪,却是绕道直奔徐州而来,他的出现,使得吕布看到了一线生机。
“文远!”吕布嘶吼一声,激动之前溢于言表,尤其当并州狼骑加入战场的同一时刻,如同虎入羊群一般,立时杀出了一条血路,为吕布荡开了一条缺口,吕布立即便于张辽汇合在一处。
恐怖的并州狼骑使得刘澜眼中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但很短暂,他做出了应对,部队开始合围,将他们彻底围圈。
“温侯,你先撤,末将断后!”
“文远,小心!”吕布直接转身,对着身边并州狼骑军急忙大吼一声:“随我来.”
并州狼骑军几乎全部一愣,难道不应该一道离开吗?将文远将军留下,那不是把他推向火坑吗,可是他们的犹豫却换来了吕布的疯狂:“都冷着干什么,想活命的,还不随我杀出一条血路!”
四方并州军全都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这个时刻几乎每一人听从吕布的命令,齐齐转向了张辽,他摆了摆手:“走,快走,都走!”趁着徐州军还未合围,突出去就算是有了生还的希望,一旦徐州军合围,那时再想走,可就一个也走不掉了。
得到张辽命令的并州狼骑军嘶吼一声向着后方杀去,可他们却并没有发现,张辽却始终没有移动半步,他不能退,他若退了,徐州军合围的速度就更快了,所以就由他来为温侯为这七百并州军争取逃生的机会吧。
就算死!
“不要管张辽,速速合围,决不可放走吕布!”刘澜看出了张辽的打算,他是要用自己的性命拖住徐州军来为吕布争取逃生的希望,大吼一声,徐州军开始快速合围,呐喊着,双方的吼叫声越来越大,也越来越高亢,惊天动地,然而匆忙之间的合围如同一张薄纸,根本无法阻挡下吕布与并州狼骑军的突进。
如一股洪流将徐州军冲溃冲散。
对于吕布,刘澜是极其想将这位便宜老乡收到帐中的,这头虓虎,当今天下豢养之人无不被其反噬,为何刘澜还敢养这头虓虎?无外乎先要将他的牙齿打落,不让他有自己的本部人马,这也是为何刘澜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安放在丰县,又各种算计他的原因,结果出现如今这也的局面,刘澜确实痛心,后悔。
尤其李鸿雁的死,让他更是痛心内疚,他知道自己受演义影响太深了,狼子野心的道理他不应该不懂的,如果早点处置的话,这一切其实都能够避免。
所以,今日不管是为了日后徐州的安全,还是为了赵云为了死去的战士,今日吕布绝不会轻易让其逃走,今天他必死!
刘澜下了必杀令。
吕布循声看去,赏金五千,我这颗大好头颅就只值五千金饼?哈哈,刘澜也太看不起他了。
而在开战之初,他可是给刘澜开了万金加官进爵的悬赏,就这一点便能看出,吕布对刘澜的重视,不过如今身份地位的不同,能被刘澜悬赏千金其实足有看出刘澜是极为重视吕布的,更何况是在眼下这个诛杀他的几率在百分之五十的时刻。
吕布说刘澜对他不重视,更多的还是对他不了解,毕竟两人并未有过多少交集,其实不然,刘澜对吕布的了解,绝对要比他了解自己更清楚。
就好似吕布,看刘澜时,就始终觉得此人身上永远有一团迷雾,让人看不穿,好似有着千万张面孔,是当今天下的名士,是名闻天下的武人,是徐州之牧身份有很多,但每一个身份却又都会让人觉得惊艳,好似他就是传说中的全才,生而知之者一般。
天生的将军,帐下士兵不论是骑军还是步兵,都十分霸气,这样的人,让人觉得恐怖,也让人心生嫉妒,尤其当他在丰县第一次见到刘澜后回府却发现了貂蝉的异样之后才更让他气愤。
他绝不允许心爱的女人因另外一人露出那异样的表情。
所以与刘澜一战,绝不是因为他不念其恩惠,而是因为一个男人的尊严与面子。
正是这世上最无用的两样东西催生出来的嫉妒心理让吕布疯狂,他开始对刘澜莫名其妙的产生恨意,最后让他陷入到如今万劫不复的深渊之中。
如果一早就能遇见会是如此一个结果,他绝不会再干这样的蠢事,甚至此时再回头想想,他觉得当时的自己是那么毫无道理可言,原本自他入丰县之后,他与刘澜应该成为最亲密无间的朋友而非限制不死不休的敌人,而这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咎由自取。
悔不听公台劝谏!
吕布仰天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