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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染上深深的墨色,只有一清冽的月亮挂在天上,荣老太君站在镇国候府的大门前,布满风霜的一张脸上尽是沉思。
两辆刻着苍鹰图案的马车在镇国候府门前停下。
叶悠打开木制的窗扇,双眼立即倒影着荣老太君伫立在镇国候府门前的身影。
心中升起一丝内疚,明天京城的人都会知道有人能医好范之舟,再也瞒不住了。
这让她心情有些内疚。
让她保密,她答应了确做不到。
叶悠想着重重吸了口气,与荣老太君对望。
荣老太君在她打开车窗时,就已经抬眼望着她。
荣老太君脸上并没有责怪生气,只是平静着一张脸。
看着那张平静的脸,叶悠只觉更加内疚了。
她生气倒好,但她却平静以待,这反倒让她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
叶悠放开撑着车窗的手,与荣老太君再次对视一眼,两人很有默契地把眼神收回来,不再对望。
叶悠深深吸了口气,收拾一下心情望了眼已经下了马车的范夫人,回过头,看到还没有准备好要下马车的范之舟,疑惑了一下,清瞥一眼在蹲着,背对范之舟的归期。
“你?”叶悠问:“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范之舟眼梢微转,看着门帘道:“今晚你还要为我施针吗?”
“你想要我施针啊!”叶悠声音清脆,甜甜的笑道。
“嗯。”范之舟道:“今天如果不是发生了太子的事,你会从千金堂赶回来为我施针吧?”
“要看情况,病人手术后如果身体发生感染,我就没有办法赶回来为你施针。”叶悠认真说道。
“那么就是说,你今晚不替我施针,我的身体也不要紧?”范之舟说道。
叶悠重重的点了点头,表情是认同的表情,突然想到什么,脸色一变,不解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是说你想逃避施针,害怕痛苦?”
范之舟无言地撇嘴,“才不是。”
“那是为什么?难道是担心我今晚不替你施针,你的身体会出事?”叶悠睁大眼睛望着范之舟道。
范之舟微微颔首,点头发出一个“嗯”,而后说道:“那你今晚会替我施针吗?”
“会。”叶悠毫不犹豫答道。
范之舟曼然瞧了一眼她,犹豫了一会,像黑宝石的眼珠子闪着如同黑夜里亮晶晶的星星之光,“你今日开刀救千金堂里的那个人,又替太子诊治,想来应该累了,休息一个时辰再来替我施针吧。”
“不用。”叶悠拒绝。
范之舟蹙眉。
叶悠望着解释道:“开一场手术,和诊治一个病人这些都不是事,还不足矣让我累,曾经我开过三场手术。”
范之舟睁着眼睛看了一眼她,什么都没说。
马车外,范夫人的声音传了进来,她喊道:“之舟。”
“哦。”范之舟应了一声攀上了归期的后背,归期带着他钻出车厢,下一瞬就不见了身影。
叶悠暗叹,归期动作真快。
想罢,也下了马车。
镇国候府外,叶悠看着荣老太君,上前一步行了一礼。
荣老太君说道:“没事便好,进来说吧。”
荣老太君的意思是让她进镇国候府跟她说清楚今日发生之事。
叶悠明白,轻轻点了点头。
她早知荣老太君会让她交代今日之事。
叶悠跟着荣老太君进了镇国候府,范之舟也跟着,跟在她后面。
进了荣老太君的凤栖堂,范夫人屏退下人,关上厅门,看着荣老太君郑重说道:“母亲,太子身上的毒一分未解,甚至还加重几分,已深入骨髓。”
荣老太君面上一震,立刻看着范夫人,好似在不相信。
范夫人焦急地看了一眼在旁边很安静的叶悠,道:“六娘为太子诊治时发现的,当时太子因为她发现了这个,想杀了她,还好她能让太子多活两个月,所以太子才放了她。”
范夫人说完,荣老太君还是一脸震惊,没有回过神来。
等了许久,荣老太君接受了范夫人话中所带来的信思。
太子身上的毒没有解,皇上知道吗?
荣老太君思索着转过身,布满老茧的手急急的捻着佛珠,她看着高几上的烛火,回过身盯着叶悠,又望了眼范之舟,蹙眉向叶悠道:“太子有没有向你透露出皇上知不知道他毒一点都没解的事?”
这种事怎么可能透露给她呢?
叶悠想着,摇头,“没有。”
荣老太君捻着佛珠的手越加快起来,整个人像在害怕什么。
范之舟一脸荣老太君有事的神情,蹙眉问道:“祖母,您是在担心皇上知道?”
荣老太君望着他,神情凝重点了一下头。
范之舟沉默不言,好似在担心什么、想些什么。
屋子很安静,安静得只能听到人的呼吸声。
范夫人满脸都是不解,她不明白为什么之舟说的话,她分别望了眼荣老太君、范之舟还有叶悠。
原本以为叶悠会和她一样会满脸不解,但她没有,她食指弯曲轻放在艳红的樱桃小嘴上,脸上在思索什么,神情和范之舟差不多,只是没有担心。
范夫人脸上不知所谓,有些着急问:“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皇上知不知道太子身上的毒未解的事情会让母亲您脸上就有些思虑,之舟你就担心成这样?”
范夫人真是不解,她瞧了眼听到她开口说话,就望了一眼她的叶悠,眼神一撇,尽是不懂,然后又分别望了眼屋子里的人,最后目光停留在范之舟身上。
叶悠在思索着,范夫人出声问道,让她的思索停了下来。
不过停下来就停下来了呗,她已经差不多想明白为什么荣老太君会思虑太子身上的毒没有解去,皇上知不知道的事情。
“娘。”范之舟开口解答:“祖母和我是在担心皇上的用意。”
范夫人低眸继而抬起,眼中闪着巨亮让人无法忽视的困惑之光。
范之舟开口直接明了道:“如果皇上知道太子身上之毒没有解去,还剩一个月就会死去,而他又生着重病,不知道会活多久,那么他的宝位该交给谁?”
“宝位交给谁?跟我们镇国候府无关啊!”范夫人蹙眉,眼中闪烁着疑惑之光直直的看着范之舟,不解道:
“我们镇国候府可从来都没有站过队,谁登上宝位我们就效忠谁?因为这样我们镇国候府才得以在燕国存至到现在。”
“娘。”范之舟开口叫道。
范夫人把没有说完的话停了下来。
范之舟轻轻吸了口气,说道:“皇位谁会登上,与镇国候府的存亡并不是完全没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