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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婳嘴角的笑容渐渐散去,纤细的身姿笔直挺拔,令人望而生畏。
“后辈不争气令家族没落的人家很多,有多少人只能靠着追忆祖上的荣光活着,我没想到沐世子也有这样的心思。”
“不知沐家祖上听到沐世子这番炫耀,三代为国战死的人会不会高兴?比如沐世子的高祖母窦氏,在丈夫战死后,毅然决然披挂上阵。她更是立下好几条沐家祖训。”
沐世子瞳孔微缩,沉声道:“慕小姐这招并不高明,虽是兵不厌诈,但慕小姐这般作为,实在有失光明磊落。”
嘉敏县主暗自死死捏着帕子,沐家的祖训,连她都不知道,慕婳从何处听得?
自从慕婳出现,同她相似的名字总能搅起一些事来。
今日兄长反常,明日慕婳遇见母亲,父亲后,他们会不会也变得同兄长一般。
沐国公自从入京后就很少出门,好似不理任何事,把一切都交给沐世子,连早朝也多是称病不出。
旁人多是说沐国公有大福气,儿女双全,沐世子争气能干,嘉敏县主漂亮聪颖,把家业托付给这对儿女,他可以在家享清福了。
嘉敏县主很少见到沐国公,偶尔几次碰见,沐国公眸子泛着冷意,令嘉敏县不敢去看他。
“同沐世子沙盘推演,根本不必用上兵不厌诈。”
慕婳双手缓缓放在沙盘边缘,双眉之间渐渐凝聚一抹煞气,精致的五官笼上血光,战意从眼角流淌到嘴角,靠近沙盘的读书人莫名察觉到寒意。
止不住连着后退一步才将将稳住身体。
程大学士眸光如电,震惊之色一闪而逝,一丝懊悔浮在唇边。
红莲长公主揉了揉双眸,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眼睛用得太多,又出现了幻觉?
这怎么可能?
“皇兄……这丫头到底是……谁?”
她不相信慕婳是长在关外的乡野村姑,不经过锤炼,绝不可能有战意,这股气势不是天分好,或是拜个隐士高人就能拥有的。
皇上扯起嘴角,“她是慕婳。”
“这还用您说?!”红莲长公主先是不满的嘀咕了一句,随后同皇上目光碰到一处,隐约明白了什么,点头道:“多谢皇兄。”
沐世子直接面对慕婳,他受到的影响最大,便是他身上不穿着软甲,仍然挡不住慕婳的气势。
仿佛一席衣裙的慕婳才是身穿铠甲的将军。
怎么会?
沐世子也不是没有同征战过的老将军们交手过,可从来没有面对慕婳时的惊恐畏惧。
慕婳淡淡的说道:“还是请沐世子先行,否则我倘若强攻,怕是沐世子再没有机会了。”
沐世子眉稍跳动,勉强自己稳下来,不去看慕婳,不去听慕婳的挑衅,专心做好谋算,他未必会输。
布阵之后,慕婳微微颔首,他一如既往的沉稳老辣,有章有法,对兵法上记载的阵法也能做到灵活运用,有几处布置堪称完美。
慕婳一时很难突破。
不过疆场上决定胜负的原因很多,最根本的原因是人。
拥有纵横天下的锋利气势,她亦不缺战法和经验,总不会轻易输给沐世子。
前世她纵是有心让他,但将军的尊严不容许她在沙盘上留情。
以前几次推演,她都输了。
起码在沙盘上,沐世子很强,不过当时她也没有用上一切,这一次她不会留情,以前她觉得可以让皇上派沐世子去疆场上作战,以实际的战果戳破沐世子并非是未来将星。
今日慕婳恨不得打自己两记耳光,她怎能用无辜人的血去打碎虚有其表的沐世子?
帝国的将士不该无辜牺牲在初临战阵的沐世子手上。
她记得第一次领兵时,有过诸多的准备,她也畏惧过,惊慌失措,可是师傅把她扔到疆场上,看着她的人被一队敌人围追堵截,血肉横飞。
当时她还只是菜鸟,师傅有计划的培养磨砺她,即便有人死去,也不会太多。
然而此时的沐世子功成名就,以后沐世子指挥的将士有十几万,用十几万和十几名将军让他练手?
帝国损失不起。
帝国百姓也损失不起。
一场长平之战,铸就杀神白起的威名,同样让赵括成为赵国的罪人,生生把赵国坑死了。
慕婳身上煞气更浓,努力摆脱这股气势的沐世子指挥布阵的手僵硬了几分。
“沐世子,你小心了。”
此话落地,慕婳再不留手,执着冲进去……狭路相逢,勇者胜!
她从不缺少力抗数倍敌人的勇气和决心。
沐世子面上露出一抹惊慌,不由得手忙脚乱起来,已经布置好的阵法,在对方的猛攻下,隐隐有坍塌的感觉。
他愕然看着慕婳,第一次领教了什么叫不顾一切冲杀,一切的计谋好似都没了作用。
何况慕婳也不是莽夫,只会冲杀,她的麾下利用地势,骑兵和枪兵配合默契,宛若一把出鞘的长刀,刀锋所指,所向披靡。
沐世子只能勉强应对,然而气势惊人,锐不可挡的敌人根本不是一些阵法就能抵挡住的。
任何人都能看出沐世子岌岌可危了。
周围人仰头看着地图的人都觉得热血上涌,计谋阵法固然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但是摧古拉朽般的搏杀永远能刺激人所有的感官。
无论是男女都更愿意看两军对垒,硬碰硬拼个你死我活。
“慕婳……她损失很大,沐世子还能抵挡一阵,我想这一局应该是平局。”
红莲长公主快速计算着沙盘上的局面,“认真算起来,还是先手的沐世子输了,婳丫头后发制人,把占据先手优势的沐世子打得狼狈不堪,慕婳还是年轻冲动了一点,倘若沉稳一点的话……”
未必不能漂亮赢下沐世子。
皇上摇头道:“是慕婳赢了,她的决心和毅力不是沐世子能比的,朕该感激她……将士也该感激她。”
“噗。”
沐世子口中喷出鲜血,身体摇摇欲坠。
程澄连忙上前道:“是我等之过,早知沐世子旧伤未愈,还勉强沐世子同慕小姐在沙盘上熬心血,万一沐世子有个好歹,我等辜负了圣恩,沐世子的大才不该用在沙盘上。”
“程大学士……”沐世子想要说什么,嘉敏县主已经飞扑过来,哽咽道:“哥哥的伤口又裂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