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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发神威的武松生擒巧便寨族长野乱魁,又将几个党项头人屠戮殆尽之后,其余夏人族人也几乎都不战自溃。虽然河东路北部还有小股溃散的党项游骑流窜,可是也已成不了任何气候。
本来与刘法坐镇中军,调度兵马剿除党项诸部的萧唐此时也已见到了本来奉令前往铜鞮县搜捕河东寇首田虎,却从半路折回的关胜、宣赞、郝思文,也被告知祸乱河东的田虎,竟然死在了琼英的手里。
尚是豆蔻年华的琼英竟然亲自手刃了她的杀父仇人?当萧唐得知此事后也不禁愕然了一阵,好歹也是河东地界的绿林成名人物,官府悬赏缉拿,萧唐也为了铲除这个祸乱一方的罪魁祸首花了许多心思,没想到田虎的结局竟然会是死在个娇滴滴的女儿家手里。仇氏遗女亲手为父报仇,恐怕这个消息很快便会不胫而走,成为江湖中人乃至寻常贩夫走卒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不过萧唐转念再想,琼英这个半大的女儿家在这般年纪便已杀人报仇,虽然也让他感觉十分不妥,可是如今观琼英的志向与兴致,她终将还是会做得那个巾帼不让须眉的琼矢镞,而不会成为一个娇弱文静的大家闺秀,现在由她亲手报仇或许也是一件好事,起码琼英现在也应该深刻体会到了战争的残酷,不会在以后突如其来的危险中慌乱了手脚。
现在恶贯满盈的田虎已经伏诛,入宋境寇钞的大半党项部族大多也被歼灭屠戮,河东的局势终于渐渐趋于稳定。再往后的事情,便是报呈朝廷,已经处理匪灾之后的善后工作了。
随后几日,坐镇铜鞮县的罗戬、徐京等人也赶到太原府来,在拜见过刘法、康炯等西军将领之后,又与萧唐商议敲定发诸州各县仓廪,若有不济还须请示朝廷调配周围州府钱粮赈济河东路匪灾祸害的黎民百姓之后,萧唐便修书写表,吩咐邮驿军吏前往汴京,申呈申奏朝廷。
此外田彪、田实、田定等田虎的亲族讲贼首也被萧唐派人解赴东京,其余从贼寇首,除房学度等被擒后反水助官军打破贼军营寨时有功的之外,尽皆押赴至威胜军铜鞮县市曹斩首施行。同时新军与其他军司中在数次战役中立下功劳的将官,乃至资助钱粮助萧唐安抚灾民的河东路地方大户邬梨、赵员外等人,也按定功赏罚战簿也遣人呈交枢密院,并且暂先各调新军守御城池,护境安民。
在与刘法、罗戬以及太原杨知府等人打理河东匪乱善后事宜的期间,萧唐又来到了供武松养伤调息的卧房,他刚推开房门便瞧见武松上半身大半都被包扎伤口的白布给缠住,可是却兀自大马金刀的坐在床塌上,李永奇与其子李世辅则端坐在对面。
李永奇见萧唐踱进房内,他立刻起身施礼,而李世辅则是喜形于色,他忙向萧唐说道:“师父,这位武都头原来他也是恁的结义兄长,难怪他也这般英雄了得,连我阿爹都说太原府军司内将官,却无一个及得上武都头如此奢遮。”
武松闻言一乐,对李世辅说道:“小子,你拜得我这兄弟为师?我与他都曾蒙一个名师点拨,按说你也该唤我一声师伯才是!”
萧唐微微一笑,当他又走进了几步,忽然发现房内嗅到的除了淡淡的草药味之外,更浓烈的确是一股子烈酒的熏味。萧唐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武二哥,金簇刀伤不宜饮酒,你也须等养好了伤势之后再吃酒才好。”
武松朗声笑道:“打甚么紧?那干贼酋拿刀枪都杀不得我,吃几壶酒还能要了我的性命不成?嘴里淡出个鸟,想起酒香味喉咙我便痒将起来,兄弟也你晓得起了酒兴,这事可是等不得的!”
李永奇本来就在当晚亲眼目睹武松神威凛凛的战姿而心折不已,眼见他这表人物豁达豪迈心中更是敬服,也说道:“武都头实非凡胎,正是神人一般的豪杰,若非如此,如何能在乱军之中将一干贼酋寇首或擒或杀?”
武松闻言却将大手一摆,气宇轩昂的说道:“你觑得清楚,我也只是生得一颗头,两条臂膊,没那三头六臂的模样,也是一般的肉体凡胎,咱们身为军中好汉凭着打熬本事,干的便是刀口舔血、千刀万割的勾当,咱们行伍儿郎凭心相处,休恁的客套,我也只觉得不爽利!”
听武松如此说罢,李永奇倒也不再似方才那般拘谨了。武松转头又向李世辅望将过去,笑道:“小子,你若也想似你爹那般在沙场上争个出人头地,习练武艺不可怠懈,过两日我也寻你切磋几招!”
李世辅闻言双颊也似因兴奋而微微显露出一抹红晕,他立刻兴匆匆的点了点头。又叙过几句之后,李永奇也知道萧唐与武松这对结义兄弟许久未见,便先请辞带着李世辅离去了。
片刻的沉静过后,萧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如今党项诸部大半已被剿灭,田虎那厮也已经受诛身死,河东的局势......也总算是安稳下来了。”
武松从身侧又提起一壶黄酒,猛灌了一大口之后胡乱抹了抹嘴,却打趣道:“田虎那撮鸟又算得甚么奢遮人物?河东绿林寇首虽然已经死了,可是占据化外之地设镇筑寨,统管绿林数山的强人大头领却不是正在我的眼前?”
萧唐莞尔摇头,随即长叹了一口气,又道:“兄弟再是不济,却也不至与田虎那厮相提并论。武二哥你在军中时日已久,须也知道贼过如梳、兵过如篦,如今我大宋军政糜烂,除镇守边庭的西军之外其余军司稍作动弹却多是欺辱百姓,我虽然在汴京朝堂身居要职,可是奸佞当道,要么同流合污,要么因欲革故鼎新而四面树敌。虽然朝廷现在尚有可用之兵,可是长久下去也终要自食恶果。
可是绿林中似田虎之流,口中说是为抗击官府暴政,但贼兵百无禁忌,所过之处也是要祸害苍生。官兵中有军纪败坏的害群之马,绿林强人中亦有许多残暴不仁的凶徒,任由他们胡作为非,只能逼迫着更多赤子从贼,届时许多饱受欺辱的无辜良善,他们为了活命只能变得凶残,而很有可能就会变作残害其他黎民的禽兽之徒,如此下去,世道便也糜烂了。
大多作乱的贼军不事生产,只能一味掠夺烧杀,常言道仓廪实、天下安,老百姓都被造反的贼人祸害得或死或逃,甚至摇身一变成了助纣为虐的恶党,大宋江山又能经受得住几回折腾,是以兄弟我也只有......”
萧唐话还没说完,武松也长吁了口气,说道:“当官杀恶贼,做贼除狗官是么?罢了,既然我仍要你当做是我推心置腹的兄弟,我自然十分清楚你的为人秉性。如今我还能怎的?也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至教你所谋之事败露......朝廷昏聩不明,有弄权的贼臣嫉贤妒能、闭塞贤路我也都晓得,不过你当初也曾与我说如今辽国北有异族兴起,你扶持绿林义军、经略辽东也是心存探敌虚实的打算。不过那劳什子女直人怎生了得我却不知,可是若说官面上你的打算,只怕还有一桩大事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