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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以马扩尊俎折冲、折冲千里的能力,萧唐便相信他能将招抚安顿蒙兀室韦诸部这等大事安排的妥妥当当。而更让萧唐深信其绝对能够胜任恁般重任的因由,则是随后马扩针对于草原上各部相互间局势的准确剖析:
“本来蒙兀室韦诸部之间便是相互竞争对持,胜者为尊、败者为奴。而陛下入主大漠,经施恩立威,招抚诸部、讨伐异己,无论诸部对我朝诚心归附,亦或犹存异心的,眼下也都不敢贸然造次。如今既然大多部族不愿与我朝对立,便是占了先机,先以互市榷场笼络住各部,再经陛下议定卫盟之法,教肯内附的部族得以拥有广袤的草原牧场,久而久之,卫盟制治下族民得了恁般甜头,便会心安理得的接受我朝直辖统治,直至彻底归心顺服。
而要彻底统御得漠南漠北这广袤疆域,期间驻军用兵、移民实边、互贸许利、羁靡同化...确非朝夕可成之事。但是草原上游牧诸部生计境遇险恶,黑灾白灾、瘟疾疫情、部族攻伐...虽然尚有众多游牧部落不肯归附卫盟制安顿,但或早或晚难免陷入绝境时,也唯有前来依附于我朝,如今招抚得内附族群安生壮大声息毋翼而飞,想必也会教其余部族迫于生计,而争相前来归附投顺而唯恐人后,既如此也无须穷兵黩武去开疆拓土......如此百年大计,臣也必将勘定得个根基稳固,以保社稷无北庭边患之忧。”
虽然马扩不似萧唐能后知数百年的时局变迁经历,但是他既然已有如此见地,萧唐心说也无须再赘言叮嘱。然而既是百年大计,萧唐心中又暗付道:如今为稳定大漠诸部先行设立安北都护府,这也将是个开始,毕竟除了漠南漠北草原,还有当初也曾归属于中原王朝统治之下的西域广袤疆土......
直到萧唐班师返程之日,马鸣风啸,劲风吹动着众多旗帜猎猎作响,连同先前由萧嘉穗挂帅攻取金朝北庭要地临潢府的诸部军马,以及随萧唐护驾北往的诸部军旅军阵仪仗当中兵甲铿锵、旌旗飞扬,数万精锐将士徐徐而动。而在一众内附归顺的蒙兀室韦头领恭谨相送之下,萧唐也踏了返回大名府的路程。
而对于那些诚心归顺齐朝的大漠诸部,萧唐挥军征讨完颜斛沙虎与塔塔儿部时的战事当中,也见识到了那些附从的部族于茫茫草原上长途奔袭、游击骑射等方面的战术特点。随着时局进展,若是从漠南地带往漠北、西域等方向扩张,世世代代在广袤草原上以游牧过活的蒙兀室韦族群无疑也更具备着地利上的优势。或许如今接受卫盟制安顿的诸部首领,在确信自己确实能得到齐朝的庇护,而在自己的封地上保留基本权力,也能教本部族民世代在这片土地上世代安乐生活下去的基础上以募兵制的方式择选各部剽悍善战的青壮,组建起一支能够协同齐朝大军使用于草原奔袭战的精锐军旅。
毕竟如大唐时节所涌现出阿史那社尔、执失思力、契苾何力、哥舒翰、黑齿常之、高仙芝、李光弼等突厥、铁勒、百济、高句丽、契丹族裔的大将所参与破吐蕃、夺九曲、定龟兹、征高昌、灭高句丽...等或在西域大漠、或在白山黑水等地势进行战事累建功勋,也必然与他们各自本来的生存环境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虽然后来有胡人安禄山使得盛唐国势急转直下,但那却是因牵扯到李林甫过度推行以胡为边帅之法,杨国忠也与其狗咬狗也似的仇怨愈深,最为关键的是中央政权对于割据一方藩镇军制的直接统治力日趋减弱所导致的必然结果。实则其他大部分史上少数族裔的名将对大唐一个赛着一个的忠心,被冤杀处死的,被勒令出兵败阵身亡的...人家各个也都是忠心不负国家,该认命的全都认命了。
当中关键所在,按萧唐想来,便是若要选择组建起一支,或几支以蒙兀室韦族民为主的精锐骑军,也绝对不能教这一派系的军旅将士脱离齐朝中枢政体的直接掌控,恤赏制度较之如今接受卫盟制安顿的大漠诸部,则迁居于更偏近中原的地域由齐朝军事中枢直辖节制。或许这些新选组建的军旅会接受农耕文明的同化,他们的子孙后代渐渐的不再能驾驭得脱缰的野马,擅于在马背上张弓骑射,可起码在这十几二十年的光景中,但凡肯直接听命于萧唐指挥调动的蒙兀室韦军马,也依然能够发挥出适应在草原上奔袭作战的特长。
而倘若组建一支更适合于草原奔袭游击战新军的条件能够达成,萧唐也打算以蒙语“番直宿卫”之意,唤之为怯薛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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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随大军护卫着萧唐所乘的御辇车仗滚滚而行,数日光景过后,銮舆仪仗已行过居庸关口。闲来无事时,萧唐遂与萧嘉穗于内御辇下起了围棋。而萧唐虽是会下,但棋术向来却算不上十分高明,之前时常与燕青、许贯忠博弈时便是输多赢少,如今再与萧嘉穗对弈本也只是图个消遣。
然而萧嘉穗性情不似许贯忠那般谦冲淡和,也不像触类旁通的燕青那般闲时下棋博弈也只是众多消遣当中的一个,他棋术非但更是精湛,到底是还个拿皇帝不当外人的自家兄弟,对弈下手可不讲甚君臣情面,直教萧唐一盘盘棋输得更不信邪,浑然没有胜固欣然败亦喜那般的淡然,然而屡败屡战了几遭,也仍是难求一胜......
“啪!”的一声清脆声响,萧嘉穗将枚棋子扣在案上,脸上似又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并说道:“这循环劫...陛下你可否能解得?”
萧唐提子举棋不定,听得萧嘉穗说罢也不由讪笑了两声。然而就在此时,忽听得御辇之外史进疾声报道:“哥哥,大名府那边有军情传来,干系重大,也务必须即刻报于哥哥知晓!”
本来萧唐略显不忿的面色蓦的一凝,御辇车仗往大名府归程途中,亦有快马来回走报声息,然而听得史进言语间说的慎重,到底又是何处出了甚惊天动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