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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丢下了数百具军卒的尸身,唐斌、欧鹏、马麟以及闻达也只得率残部拼死突围。虽然本打算豁出性命也要救下杨林等人,可是冲杀一阵后,发现他们已尽落在敌军手里,对方也正要将死死困住己方刚毅军一众将士,再拖延些时候,恐怕所有人尽要折在此处。
经过数次冲杀,四面合围过来的敌军却是越来越多,一声利刃入肉的闷响,长枪狠狠搠进一名当先又冲杀而至的敌将胸脯,那骑将随即轰然倒栽坠马。唐斌虽然奋力又刺死一员敌骑,他肩头被祝永清手中方天戟月牙锋刃划破的伤口仍有泊泊鲜血涌出,唐斌眼前一黑,强硕的身形在马背上晃了一晃,直险些一头栽倒下去,自己也已是战得力竭,就算肯舍下性命奋死救回杨林等人,恐怕也是无济于事。
待唐斌再瞪目回头望去,就见身后祝永清率领着一拨敌骑,犹如跗骨之蛆也似的紧随杀至。欧鹏、马麟二人苦苦相劝,唐斌也只得收拢其余兵马,拼死杀出重围,待联系上各部义军兵马,再图谋搭救回杨林、张仁、李义等被俘的兄弟。
轰然杀入前方围堵的敌军人马,唐斌率部一路突围袭杀,拼着最后一些力气又将十几员敌骑刺于马下,周围欧鹏、马麟、闻达手中枪刀也都劲力猛搠岿劈,冲得甚疾,但凡前方有人二话不说挥起军械便招呼过去。所幸前方拦路的敌军结成的阵势并非十分严密,唐斌绰枪拍马疾冲,口中还大声喝道:“不要恋战!速速突围杀将出去!”
“不管放跑了他们,屠光了那群贼厮,给我杀!”
本来貌相还算俊朗的祝永金此时却是五官扭曲、狰狞似鬼,他一面驱骑狂奔,一面歇斯底里的喝令麾下伪齐军马围追堵截的同时,麒麟囊里中的那张青桦皮雕弓已被祝永金擎在手中,一支白翎凿子箭被拈在弦上,旌旗人头影中,祝永金用他阴冷的眸子往前方觑定,紧绷的弓弦骤然弹回,白翎凿子箭呼啸着激射而出,而直朝着前方催马疾驰的闻达后心疾射过去!
并未察觉的闻达忽听身后箭啸声起,当他惊觉回身去望时本来已是难以躲避开祝永金射来催命夺魂的这一箭。然而正当白翎凿子箭疾射而来,距离闻达的后心已不过一两尺远的距离时,却是也发觉后方有暗箭射来的欧鹏当即出手,以他手段高强的绰箭本事伸掌一探,便将本来要将闻达一击穿心的这一箭死死的抓在手中。只是箭簇去势犹急,在剧烈的摩擦之下,欧鹏单手绰住箭簇的手掌指缝见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闻达当即惊出了一身冷汗,如今战事紧急,他也不便多做言语,随着朝着欧鹏连连点头,以示点头。欧鹏虽然仍沉着脸,倒也向闻达略颔首回意,刚毅军残存的士卒继续突围冲杀,虽然伤亡惨重,到底堪堪杀出了一条血路,而直向北面疾奔而去......
“无耻投效金军鞑子的狗奴才,快把我三人一刀两段罢了,便是杀了爷爷,十八年后也仍是一条好汉,但这六个膝盖骨,休想有半个儿着地!我家萧唐哥哥早晚杀将回来,拿你这夥鼠辈碎尸万段,为我们几个报雠!”
又追杀了一段,却到底未能将唐斌等义军将领尽数屠戮的祝永金气急败坏,回阵过后又见被拿住的三个头领当中有一人破口大骂,他那对阴冷的招子又在杨林、张仁、李义三人身上转了遭,脸上却流露出鄙夷轻蔑的笑意。
而被绑缚住的张仁虽然骂得欢,但是祝永金也注意到他脸上掩盖不住惊惶之色,浑身不自觉的也颤抖了起来。连同一旁的青草蛇李义两人生得形貌都有几分猥琐,祝永金打眼一瞧便知这两人多半是哪里的市井泼皮出身,心中也冷笑道追随萧唐那贼首的贼众龙蛇混杂,就连这等不成器的小厮倒也在他手下算一号人物。
然而杨林自知既然是落在了自家哥哥的死仇手中,恐怕已是万无生理。他倒不像张仁那般越是惧怕口中便骂得越狠,脸上仍旧挂着笑意,然而讥讽几句,总能直戳到祝永金的痛处,也激得他杀意大盛,当即便要下令将杨林等三人先凌迟,再枭首!
杨林面色从容,然而当他再向面如土色的张仁、李义二人望去时,也不免暗叹了一声,心想追随萧唐哥哥轰轰烈烈的共创大业,可惜事到如今,恐怕这辈子也只得休了。
然而正要狠狠劈落的手掌忽然顿住,祝永金转念再想,虽然死仇萧唐手下这些草寇头子合当撞见一个杀一个,擒一个剐一个,自是要斩草除根、灭种绝类......但是暂且留得他们三个性命,就算不能拷打教这厮们招出些军情口供,可是以他们三个被擒的贼人头领为饵,毕竟萧唐招聚的那些贼人,最重劳什子江湖义气,现在杀这几个俘虏固然易如反掌,但也未尝不能利用他们再诛杀得更多顽贼草寇......
无论这厮们招与不招,且先好生炮制折磨一番,但凡是水泊梁山、青州二龙山那些萧唐麾下的草寇,也都难逃被一刀一刀零碎剐了的命运。而如今岳丈又以他招贤纳士的手段招聚得些能为我等所用的能人,无论当初是宋廷军司的官将,还是如今已然投金做了齐王刘豫管下的马军都指挥使,萧唐与他手下这些草贼一如既往仍是我的死仇,我玉山祝永金当然也仍要荡寇!
棍棒交加,如雨点般落下,直打得杨林、张仁、李义打得皮开肉绽,鲜血迸流,祝永清又命人将他们三人用铁钩穿了琵琶骨,还用数十斤的囚枷钉了,再将杨林他们禁在三辆囚车上,而直往前些时日攻克沦陷,如今名义上已属齐王管下的新泰县城行去。
遭受毒打折磨的张仁、李义期间痛得晕厥过去两三次。早已是萎靡不振,待转醒时发现自己被牢牢的钉固在囚车上,他们也情知自己恐怕难免落得个惨死的下场。张仁与李义再是惊恐惧怕,也很明白不能向祝永金等助纣为虐的宋奸撮鸟服软示弱,更绝不能告饶乞降以求苟活,就算只是汴京市井泼皮出身,以往张仁与李义半是说笑,半是吹嘘自己可是水泊梁山数一数二步军猛将鲁智深哥哥的记名弟子,也是共聚大义,在群雄话定职事的名薄当中有名头的人物,却又怎能贪生怕死,而丢了梁山好汉的颜面?
然而他们二人毕竟不是那等视死如归、浑身是胆的血性豪杰,李义费力的抬起头来,面前睁开被血痂糊住的眼睛,他心中惶恐无助,而微声呼唤道:“杨林哥哥......”
杨林明白他们三人如今恐怕是九死一生,也深知张仁、李义二人的性情,为了暂且安抚他们两个,杨林强打笑意,说道:“嘿嘿,你二人却是不知,当初我曾寻算卦的问命途,算命的说我这辈子命中带福,虽须经历得几次血光之灾,可终能化险为夷。
这倒不是我拿言语诓你们两个,当初于梁山大寨中时,我便与萧唐哥哥说及过,你们知道他却是如何说的?萧唐哥哥说我须是寨中的福将,有凶险时也许能周全得落难的兄弟。常言道吉人自有天相,你们两个如今随我一道,倒是撞了大运,就算是做到这干奸厮手里,也当能否极泰来。”
杨林虽如此说,张仁、李义二人对视一眼,面上绝望惊惧之色丝毫不减,他们也很清楚杨林哥哥不过是好言安慰,都已到了这部境地,却如何还能有脱险生还的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