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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
有个贼寇大吼一声,手中钢刀劈空斩下,一名戎卫车马的官军闪躲不及肩膀挨个正着,顷刻间半截肩膀便已耷拉下来,死状惨不忍睹。越来越多的贼众也朝着那几辆太平车子的方向奔涌杀去。耀眼的钢刀翻滚,耀起一片冰寒的杀机,本来人数上就处于绝对劣势的戎卫官军、看家护院接连哀嚎着倒血泊之中,顷刻间几乎便被围攻上来的贼兵屠戮殆尽。
而太平车子上的那个文官长者眼睁睁看着那一伙强寇肆虐,护卫自己的亲随与官兵尽皆身死,除了自己之外,也仅剩下这辆车子上的掌鞭车夫与一个小厮伴当。那位长者瞧得义愤艴然,蓦的他双目中有神光湛亮,虽然他已经是个七旬老翁,身形绷得紧直,竟然反似要向正围将杀来的那伙强寇冲去。可是似乎这位长者意识到了只自己一人,终究抵敌不过周围人数众多,并且各个擎刀绰枪的贼寇。
而在另一边,那个军汉怒火中烧,为了护住自己的妻室与妻妹周全,他只得施展出浑身解数与杀到身前的贼寇鏖斗。那军汉的拳脚也算是了得,只一时间的功夫,倒也将周围三十多个强人近不得身。
但饶是那军汉拼死反抗,仍有十几个强寇已冲到他妻子与妻妹近身处。有几个贼人怪叫着奔将上前,七手八脚的将那军汉的妻子按在地上,而那先前叫嚷得最欢的强寇头领也一把薅住妇人身旁的那个少女,那少女尖叫一声,已被那强寇头领扑倒在地,虽然哭喊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的瞧着骑在自己身上的那个寇首嘿嘿淫笑着,又探出手来扯自己的衣衫。
“姐夫!姐夫救我!!!”那少女惊惧反抗,狂呼救命,而那军汉的妻子也是高声哭嚎,可是被几个贼寇生生制住而半点动弹不得。
那军汉听罢立刻转头望去顿时被激的凶性大起,双目似已快喷出火来!他怒吼一声,劈手夺下一口左砍右剁,那般声势更是无人可挡,一时间迫退了将自己围住的那伙贼寇,旋即身子暴蹿猛扑,一刀刀猛斩过去,剁在按住自己妻子的那几个贼人要害处!
那发了狂性的军汉也不顾自己身上挨了几刀,又立刻扑向正对着自己妻妹上下其手的强寇头领,一把将他揪起,并趁着那厮未曾料到自己竟能突杀出来之际又绰起钢刀直搠进他的小腹,便将那强寇头领当场搠了个透心凉!
周围的贼众乱匪见状又惊又怒,又纷纷围将上前,而那个半点身子已被鲜血染红的军汉护在自己的妻子与妻妹面前,抡起手中钢刀舞得虎虎生风,逼退那些用围杀过来的贼兵。可是毕竟反军人多势众,只怕那军汉殊死抵抗也硬熬不过几时,连同厢车上那名长者眼见也要被蜂涌过去的贼兵擒住。
而在冷眼观望的许定瞧那军汉那身倒也不凡,虽然是官军出身与彼此势不两立,可是拼死要护住自己妻小周全,端的是一条好汉子。许定冷哼一声,暗付道:这厮武艺不错也有胆识,虽然是官门鹰犬,难得还有些血气,便是要杀他,好歹也要先问过了名号......
可是正当许定心里念时,蓦的听见身后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乍起,当他立刻回头望去时,就见有个面若银盘的青壮从草坡后方率众人马疾蹿出来。此时几乎所有贼众全都向被围困住的那个军汉与那一对车仗冲杀过去,许定周围也只有十几人上下,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浑然没有料到从自己的身后竟然另有一拨兵马杀出,并已奔到了近身处!
史进到底还是出手了,毕竟他还是那个血气方刚,且极好打抱不平的绿林好汉,便是明知现在这般情形也不宜与摩尼教再生出冲突,可是史进眼见这伙强寇作歹便要得手,他也再按捺不住,心中也只是念道:若是哥哥在此,这桩子事八成也是要管的,我便只顾出手便是。至于事后如何与摩尼教这伙男女翰旋......自然有萧唐哥哥与许贯忠、萧嘉穗几个兄弟做主,说干就干,思前想后顾虑那许多,也忒过搭缠!
三尖两刃刀势大力沉,干脆利落的将面前几个猝不及防的扫翻倒地,许定惊觉忽然杀出的那个不知来路的青壮已策马奔到自己身前,他连忙探手要拔出腰间钢刀抵抗。只是许定的本领本来就远不及武艺高强的史进,兼之这段时日聚众起事顺风顺水,许定这伙久无敌手,轻视官军,也早养成了骄纵的性子,如今史进骤然杀至,更是慌乱了手脚。只数合的功夫,许定手中钢刀便被荡飞,又眼睁睁的看着史进手中长刀一扫,化作一片耀雪寒芒袭来,三尖两刃刀直直抵在了许定的脖颈处,锋刃寒气迫人,也不由使得许定浑身汗毛直竖!
“若是不想这撮鸟立毙于爷爷刀下,你这厮们全都给我住手!!”
史进双目一瞪,又厉声高吼道,直震慑得那伙正要乱刀将那军汉斩杀的寇众,与蜂拥着要擒拿住车上那个年迈长者的贼兵纷纷惊诧错愕。趁着这个功夫,史进统领的那一拨轻骑又疾驰向前,将那一男两女与车上的那个长者与周围的贼兵隔开。许定统领的这几路多是本地蟊贼出身的贼兵眼见忽然杀出的这伙兵马不是官军,并且各个生猛剽悍,也都是心中畏惧而不敢动手。
许定被三尖两刃刀抵在脖颈前,虽然不敢做丝毫动弹,可是也仍狠声对史进说道:“你又是哪个?难道不知我摩尼教啸聚江南诸路豪强起事,直杀得官军莫敢当,你这厮却敢来坏我摩尼教好事,莫不是嫌命忒长了?”
史进听罢却满不在意的哈哈一笑,说道:“被擒的撮鸟兀自狂妄!休要再啰唣撩拨得爷爷性发火起,待我哥哥来时,自会教你识得厉害!”
许定见说,也是咬牙切齿的说道:“待我哥哥来时,却要教你这厮们一个个都死!”
可是又过了些时候,当许定忽然听得从西面隐隐的似有雷声传来,地面也在轻轻颤抖,又亲眼见到当先有员个面戴獬豸面具的头领策马狂奔,而后许多精锐劲骑如影随形的紧紧跟随他身后时,他面色发白,也再不敢撩出一句狠话来。
难怪这厮竟然敢触我摩尼教的霉头,这厮鸟口中所说的自家哥哥,原来就是与方教主一并举事,我摩尼教那些要紧人物都对他甚是忌惮的铁面獬豸全......不,是任侠萧唐!
萧唐那边听得史进麾下头目前往来说前方摩尼教撺掇贼众作恶,也正要动手,也是要教对方立刻识得自己的身份而有所顾忌,便直接又戴上了獬豸面具与许贯忠、林冲、杨志等几个兄弟率一拨人马先行赶来。而许定与麾下那干贼众甫一见到那张獬豸面具,果然各个心生畏忌,本来打算趁着史进麾下兵马不备时仍要厮杀的强寇也缓缓放下手中兵刃。来的这伙好歹还是名分上的盟友,而且在场的寇众自知真要与萧唐的来头比起来,自己也都不过是些不成器的蟊贼小厮,是以也都只顾把眼望向也被制住的许定,且看那摩尼教中的头领又敢如何与萧唐一伙计较。
而带携着妻室与妻妹的那个军汉,还有车子上的那个长者见到那张獬豸面具,也立刻意识到了来的这一拨人马并非是搭救他们的官军,与这些追随摩尼教的绿林匪寇一样,也是与官府对抗的另一路反军!
可是那个本来与自己妻小性命垂危的军汉情知现在这般处境,与其被周围那些贼人所害,莫不如去求那一路骤然杀出,似乎也有意要制止围困住自己家小这伙贼寇恶行的反军,遂又上前几步,高声喊道:“萧任侠,小人金节,本是晋陵县上濠人氏,因调拨至此处参个军职而与家小迁至此处,虽是官军身份,如今只求维护拙荆与妻妹性命周全,实无意与贵部好汉为敌,但求萧任侠体念上天有好生之大德,饶过小人与妻小性命,生受大恩,日后虽肝脑涂地,也必报效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