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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师师裹了包袱,怯生生地站在一旁,自从父亲死在牢中后她孤苦无依,李姥见李师师天生丽质,又生得莺声燕语的好嗓子,便收养了她耐心调教,悉心指点。小小年纪的李师师也知自己终将以色侍客、以技娱人,虽然每每想此处她心中便生出一股恐惧,可衣食无着的李师师却只能逆来顺受。
眼见李姥朝着那生得英朗阳刚的大官人点头哈腰着,李师师两只小手不由地握在一起,攥得紧紧的。前些时日也听楼里姐姐说起些歌伎得达官贵人喜欢,被赎了身入府做妾做婢,可那便是有福气的?李师师也常听闻有些肠肥脑满,寡情好色的富贾将买来的歌伎侍寝狎玩一番,腻了后便弃如敝履,再转手当做货品一般送人......
达官贵人之间互赠姬妾奴婢在宋时本来就不是稀罕事,多少文豪官员,甚至有些后世留名的大学士都有过此类记载。想到此处李师师更是觉得彷徨无助,虽然眼前那大官人像个好人,自己的命途到底要颠沛流离到何时,还要几经他人之手?惊惧与恐怖在李师师心中蔓延,不知觉中她的眼眶也红了起来。
就在李师师黯然伤神时,忽然发觉方才扶住自己那俊俏郎君出现在她面前。燕青见李师师神情惴惴,他飘然踱步到她身前,微微颔首,向李师师启齿一笑。李师师顿觉如沐春风,本来忐忑的芳心也平静下来不少,她也抿着嘴,朝燕青道礼一笑。
“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燕青又靠近了李师师两步,轻声对她说道:“你笑起来很好看,应该多笑一笑。”
燕青轻飘飘的一句话传进李师师耳中,登时叫她霞飞双颊,心底里蓦地生出那丝丝的羞窘与甜意,早已将心中的恐惧与不安都给冲淡了。
萧唐瞧着燕青只一笑一语,便使得原本忐忑不安的李师师平静下来。他心中忽然生出股奇怪的想法,就好像萧唐曾经玩过的一些RPG游戏,这个浪子燕青仿佛是比寻常玩家多了几百天赋点一般,人家还在辛苦拼命打怪升级加点时,燕青都已快将语言能力、才艺能力、魅力指数、拳脚技能、弓弩技能升到顶,还顺手把撩妹技能点都给满了......
《水浒传》里李师师与燕青倒也曾真有过暧昧,当燕青暗会李师师时,李师师便被燕青那俊俏外表、惊绝才华与翩翩风度征服了给撩得芳心大动。只是燕青为了宋江的招安大计,提出结拜以委婉推却了李师师的爱慕之情,如今萧唐可不需要通过李师师私会宋徽宗做成甚么招安大事,却不知燕青与李师师之间的感情能摩擦出怎样的火花来。
本来李姥因李师师天资聪颖,正好细心栽培一番,过个三两年定可成为京师内的一代名妓,听萧唐说要替李师师赎身,立马苦着老脸诉苦说寻个此般天赋的姑娘不易,况且李师师服侍官人没个分寸,哪能将萧大官人伺候好了?老身手底贴心体己,知人冷暖的俏艳佳丽还有的是,不如另替萧大官人挑几个过来......
萧唐身旁杨序见了,便向那李姥报了个数目,又说金风玉露楼开张后李姥可叫几个红牌姑娘来演奏乐坊内学些新曲儿,迎客之时也可让她们露露脸来。鸨儿爱钞,何况不过是少了一个半大的丫头,却能捧红自家几个当家花旦,李姥又哪会不依?她那张老脸变脸般换了副表情,忙不迭地收了银子,并交了李师师的卖身契于萧唐,对那李师师又嘱咐几句后,便将她送上萧唐的马车。
李师师与买了自己身子的“新主人”同坐一辆车,只挨着半个屁股坐着,束手束脚地拘谨得很。她一双妙目不住偷偷瞄着燕青,似是多瞧他一眼才能多安下一分心来。萧唐见李师师惶惶不安的模样,有心纾解下她的紧张感,便说道:“师师,你可会唱甚么曲子?”
李师师听了忙小鸡啄米似得点头道:“奴家曾学得一些,不知大官人想听甚么词牌?”
萧唐摇摇头,笑道:“我那金风玉露楼乐坊的曲目,你可曾学过一些?”
李师师妙目中流露出丝喜色,说道:“萧大官人奇思妙想,从大名府金风玉露楼乐坊传来的新曲儿在京师红火得很,奴家也曾学过一些。”
萧唐笑道:“只是枯坐着烦闷,你嗓音好听,唱得想必也是极好的,且先唱个你拿手的曲目来。”
李师师侧头想了想,她恭恭敬敬向萧唐、杨序等道了个礼后张口便唱道:“白云飘呀绿水摇,世界多逍遥,自由的风呀自在的鸟,今朝多欢笑......唱你的歌呀唱我调唱起世界逍遥......笑看滔滔潮世界好逍遥...浮沉水浪至今今朝多欢笑,多么的快乐多么地美妙,多么地不得了~”
一首《只记今朝笑》由李师师出谷黄莺般悦耳动听的嗓音传唱开来,整个车厢顿时像被愉悦与欣喜充斥,清音环绕下,燕青与许贯忠阖目轻叩,随着李师师的歌声打着节拍。一向沉稳的杨序也听得是眉飞色舞,被李师师声动梁尘的嗓音引得心情大好。而萧唐伴着李师师的歌声,他的魂儿好像飘荡到了那洒脱自由、不羁逍遥的笑傲江湖世界中......
“师师姑娘端的好歌喉!”听李师师一曲唱罢,萧唐赞叹道:“只这一曲,虽我金风玉露楼中歌伎乐师传唱数遍,却无一个及得师师姑娘这般动听悦耳。”
李师师唱完后也不再向起初那般拘束,她心底想了想,终于鼓足了勇气,呐呐地说道:“多谢萧大官人抬举,只是...奴家蒙嬷嬷悉心指点,学得些品竹调丝、吹弹唱舞的诸般曲艺,书画填词也能做得些,可是...只做清倌儿来将养...所以...所以......”
萧唐听着纳闷,连说道:“师师姑娘,你既入得我府,有话直言便是,何必如此吞吞吐吐?”
李师师的小脑袋都快垂进她的胸脯里,她又期期艾艾地说道:“所以奴家不曾学过甚么侍寝荐席、伺候官人的手段,闺房之事只怕怠慢了大官人......”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萧唐目瞪口呆,燕青听了却忍不住“噗嗤”乐出声来,杨序也捂着肚子快要笑得打跌,许贯忠则是抿着嘴并拿折扇点住嘴唇,双目只往车棚上飘,也不知在瞧个甚么。只是他浑身微微抖动着,明显也是在苦苦憋着笑意。
眼见李师师那张俏脸快羞成张红布,当萧唐终于明白李师师话中含义后,他登时哭笑不得,我很像那种要骗小萝莉去看金鱼的怪蜀黍么?就算你是芳名流传后世的一代佳人,不过现在只不过是个没长开的小女孩,我还能对你存甚么龌蹉念头?
李师师把话说完,心下却又慌张起来,不少富贾名流纳十一二岁雏妓为妾的事也时常有之,她心里只念道如此推诿,又会不会惹这个买下自己的“新主人”不快?
萧唐苦笑着摇了摇头,他取出李师师的卖身契来,当着她的面将那张禁锢李师师自由的契约撕得粉碎,旋即打开马车车厢的轩窗将碎纸抛出,无数纸屑雪花乱舞般随风飘荡旋转,转眼不见。
李师师惊异道:“大官人,您这是......”
萧唐拍了拍手,说道:“师师姑娘,我府中不兴甚么卖身奴婢这套,丫鬟侍女、长工庄丁是走是留,全凭己心。我替你赎了身可不是买了你这个人,你没个去处便再我府中安住,也没人会把你当下人使唤。”
燕青笑够了,也戏言道:“师师姑娘,大哥为你赎身,可不是叫你侍寝荐席。他可不曾纳妾养婢,否则苏姐姐那里,可有他生受。”
“你这小乙,把我说成那畏妻惧内的陈季常就罢了,可你苏姐姐可未曾做过河东狮子吼。这我要说与她知道,又看她怎说?”萧唐笑骂着对燕青又说道:“师师姑娘初来乍到,难免有不适之处,小乙你且多照拂些。”
燕青平素就时常出入萧府内院,女眷那边有何事都交由他燕小乙打理,萧唐当然也对他放一百个心。本来水浒中人对于女性的态度大多很极端,要么不近女色,对女儿家百般心思嗤之以鼻,要么便是那种极好女色,直把女子当做玩物亵玩的败类。燕青对女子的态度却最具人性,虽然他也时常出入三瓦两舍打哄,却又是惜花怜香之人,而为了义气大道,他燕青更不是会对不该心动的女子起涟漪遐想的浮郎子弟。
许贯忠虽也是温文有礼谦谦君子,可猜懂女儿家心思这点上他也不及燕青。燕青笑着应了,旋即对李师师说道:“师师姑娘,你这回可真放下心来了?”
李师师听罢转忧为喜,她向萧唐盈盈下拜道:“萧大官人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萧唐忙将李师师托起,这离近一细瞧下就见李师师虽年纪尚小,可仙姿玉色的容貌已足以叫些男子心生荡漾。
这李师师要是再长大些,确实是倾国倾城的绝色。府中女眷居住的后宅已有个兰质蕙心的花小妹了,这两个妮子若是再过几年......萧唐不住想到:以前看过的一些里,但凡是个美女见到猪脚无不娇1躯一震,跟入了魔怔似得撒欢着往猪脚后宫里跑。
可现在自家府邸后宅呢?除了苏瑾娘外,花小妹他萧唐也如他兄长花荣那般,只当她做小妹妹看待;而那孙二娘整天媚眼儿乱瞟,要么一口一个“吹灯拔蜡烛”地去撩汉子,要么骂起人来十个骂街泼妇也抵不住她那粗言秽语;眼见这李师师似也已对燕青暗生情愫......
几个大小佳丽成天在自己眼前晃悠,却又绝对动不得,这他娘的又算哪门子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