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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弘深带着团子回到了四年前居住的那个别墅里。
团子一这里居住的时间并不是很久,印象也没有多少。
但是团子基本上只要有厉弘深在的地方,它就一点都不认生。
有主人在,它什么都不怕。
还是熟悉的地方,到了院子里,还是熟悉的人。
柳姨。这些年家里虽说没有人,但是还是需要有人在固定的时间来打理,柳姨是熟悉的,于是就让她过来。
柳姨没有想到他会回来,很激动。
“今天是少爷的生日呢,每年这天我都会赶过来,今天太好了。我去收拾一下厨房。”四年没见了,多多少少都是感触的。
厉弘深嗯了一声。
团子在院子里蹦跶,他把衣服拿到楼上去。这里的一切都是四年前的样子,都没有变动过。
柜子一打开,就是女人的衣服。挂的整整齐齐,她一个柜子,他一个。
女性的衣服用是要比男人的花式多,五颜六色,挂在里面,参差不齐,很是好看。
他瞄了几眼,移开视线,把衣服挂到自己的里面去。
挂好了后,却没有移开。身体靠在那里,脸颊阴霾,闭着的眼睛周围肌肉在滚动,看的出来在隐忍。
继而手也攥成了拳!情绪慢慢的失控,几秒后,他转身,到她的柜子里,抓起她的衣服,抱到了阳台,嗖的一下全都扔了下去!
然后关窗户,砰的一声!
想来,她也不喜欢把衣服挂在这里吧,毕竟她如此恨他。
……
柳姨的手艺是没得说,做的很不错。长寿面。
因为有他在,柳姨也高兴得不行。
一高兴就忘了形,“小明真的结婚了吗?和那个……”
厉弘深吃面的动作一停,柳姨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抱歉,我……”
“无妨。我会在这里住几天,等我把事情处理好之后,就会离开。柳姨,这些年你为我也做了很多,这栋别墅送给你,当是感谢。明天我会找人办理。”
“吧?我……”柳姨有点意外,这是富人区,这个别墅太过名贵,她怎么敢收?
“就这样吧,今天你先回。”
“哦……好。”柳姨拿着自己的包,回家。
厉弘深把团子叫了过来,给团子拿了一个碗,两人一起把面给分了。
吃完,去院子里走了走。就当是消化食物,团子跟在他的后面,他走一步,它就走一步。
都很缓慢。
恍然有一种风年残烛的沧桑感,一人,一狗,一生。
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后院,游泳池没有水。先前从楼上扔下的衣服还在池边上。
花花绿绿很多件。
他站在那里一下子就想起了四年前,那肤白貌美的女孩儿在这个房子里时--
刚开始结婚时她还纯真慢慢,他下班,她就跑了过来叫着老公,声音甜腻酥软的,不可思议。
后来她装傻时,也是叫他老公,那个时候她已经比不懂离不开他。
老公……老公……
这个称呼从脑海深处被勾出来,久远的,好像隔了一个世纪。
丝丝缕缕的,如同猝了冰渣的东西在脑子里慢慢的浮现,即将把他击碎。
原来,他拥有过她最美的时候。
原来,他听过最美妙的称呼。
慢慢的蹲下来,把那些衣服又一件一件的捡起来,抱在怀里。
每一件都是她穿过的,时隔多年,好像还有她的体香,在鼻头处萦萦绕绕。
回忆是座坟墓,只能用来埋葬。
抱着衣服上楼,团子跟着他的后面,到卧室里,把衣服上面的灰尘都弄干净,有一件一件的挂了回去。
整整齐齐。
就好像这衣服的主人还会回来,还会穿上它。
夜晚。
两个人就坐在阳台。
一人,一狗,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
眀嫣在处理好外公外婆的事情之后,就回了家。
和之前的半个月一样,没有看到厉弘深也没有看到狗。
就连欧阳景也没有见过,这样最好。
一晃一个礼拜就这么过去了。
天气越来越冷了,已经入了冬。
早晨醒来的时候,外面居然下起了雪。今年的第一场雪来的有些早,白皑皑一片,银装素裹,甚是漂亮。
眀嫣抱着杯子站在窗台上,给小区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了郁清秋。
过了很久,郁清秋才回。
【下雪了吗?】
【是的。】
【很漂亮。】
【你在哪儿?回来吗?】
两个人聊天内容就这么简单,但这个话题问完之后,郁清秋就再也没有回复她。
眀嫣没有去追问。
郁清秋不说自然有她不说的道理,她就这么走了……可能是被大哥给伤到了吧。
毕竟她这辈子没有爱过人,只有言驰一个。
从那年的20岁,到现在28,整整八年的时间。
人生最美好的时刻都在我喜欢你、你却不喜欢我中消耗。
何必呢。
言驰是她大哥,但是,她也为清秋不值。
小区里有很多小朋友在玩耍,自然也有很多童心未泯的家长。
在陪着孩子堆雪人,打雪仗。
有三户人家,每家都是三口。孩子们好像在比赛谁喊爸爸妈妈的声音大,这么你来而往,把大门逗得哈哈大笑。
夫妻恩爱,孩子健康可爱,谁不喜欢这样的生活,谁不喜欢。
幸福无非也就是如此,简单充实。
她却也只配着站在这里,凝望,羡慕。
……
还有三天,她就要去美国,那边还有一些东西要拿回来,还有和季棠的合作……
一个人生活,必然是要做饭的。家里没菜,
眀嫣换好了衣服,围着围巾下楼,有冷风吹来。
就在小区的超市,买了些菜,和生活用品。无意间走到卖宠物的食物区域,有各种狗粮。
她看着忽然就想起了团子,那时在这个超市碰到,她拿着一块牛排,团子从她手里抢了过去。
想着想着不禁一笑……竟然有些想见这条狗。
但笑完之后,她又自嘲。
这是在干什么呢,跟那条狗的关系又不怎么好。
买完菜,在小区里看了一会儿的雪。
期间,言昱宁打了电话过来。
“小朋友,玩雪吗?我来陪你?”言昱宁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不叫她小脑残,连小朋友。
“小朋友对雪没有兴趣,你要是想玩的话,小区里有很多小婴儿,你来吧。”
“损我?”
眀嫣仰头笑了一下,雪落到了脖子里,很凉,她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明眸皓齿的模样,“对啊,就是损你啊。”
“眀嫣,我看你又皮痒……”
“你说谁皮痒,眀嫣也是你叫的?”
“土匪……不是,大哥?你又打我?”
“好好跟你姐说话,怎么当弟弟的。”
眀嫣在这一头听到了言昱宁和大哥的对话,笑意更浓。
有这样的哥哥和弟弟,好幸福。
“你在偷笑?”那一头言昱宁开口,言驰已经走了。
“没有,我在买菜。”
“那太好了,晚上我要过去吃饭,你快去弄。”
“叫姐。”眀嫣难得也和他开起了玩笑。
言昱宁,“……”
她站在雪地里,和言昱宁聊的忘我。雪花一会儿就落满了头,衣服上也是。
半张脸都在围巾里面,乍一看,眼睛就格外的出彩,玲珑剔透,微微上翘,美的不可思议。
雪美。
她也美。
男人站在六米开外,眼睛落在她的身上,她站了多久,他就站了多久。
一双眼睛格外的深邃迷人,一眨不眨。一个星期不见,像是隔了一年。
四年没有看到这种笑容,如同隔世。
……
眀嫣在雪地里和言昱宁说了十分钟,才把身上的雪给抖落干净,上楼。
手冻的有点疼。
“姐姐。”有个男孩儿叫住她。
她回头,小男孩儿指着另外一个方向,“有个叔叔在偷看你哎,他是不是喜欢你啊?”
啊?
眀嫣侧身,说着小男孩儿指的方向看过去,哪里有人。
“嘻嘻,他跑了。”
眀嫣,“………”苦笑着摇头,摸摸小男孩儿的头,“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不过四五岁的样子。
“我知道啊,就是我总是记得他的名字,就是忘不掉。”
是么?
总是记得他的名字……就是喜欢吗?不是的,眀嫣到死都会记得厉弘深的名字和音容样貌,但是,不见得就是喜欢。
后来,眀嫣才明白,小男孩儿说的话有多么正确。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团火,路过的人只看到烟。但总有一个人看到这团火,然后走过来,陪着我一起。
我带着我的热情,我的冷漠,我的狂暴,我的温和,以及对爱情毫无理由的相信,走的上气不接下气。
我问你叫什么名字。
从你叫什么名字开始,后来就有了一切。
……
眀嫣走后,男人从角落里出来,手心里竟密出了汗来。
年幼时第一次进大型会议室,都不曾出过汗。
他虚虚的朝里面看一眼,人已经进了电梯。
“哈哈叔叔,你羞羞脸。”小男孩儿取笑他。
他走过去,蹲下,“不冷吗?”
“我才不冷呢,叔叔,我知道那位姐姐住在哪里,要不要我告诉你啊?”人小鬼大的凑到他的面前。
厉弘深笑了一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来,“好啊,告诉我,她住在哪儿?”
小男孩儿抬手,胖胖的手指指着他的心脏,“这儿啊。”
男人的笑容就这样慢慢的凝固在了脸上。
雪还在下……
冰冷刺骨。